第二天上午十點。


    《文聲計劃》二期立項會,在平台總部召開。


    會議室坐滿人。


    一排排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有節目的原班核心團隊,也有剛空降下來的運營高層。


    牆上大屏投著第一季數據匯總:


    播放量、熱搜數量、觀眾活躍度,全部刷新平台近五年紀錄。


    台前一位戴眼鏡的中年項目負責人,笑著說:


    “首先恭喜大家。”


    “《文聲計劃》是今年最大的內容黑馬。”


    “平台決定全麵加碼。”


    “第二季將引入高關注藝人,設置雙導師機製,增加商業互動環節……”


    “另外我們也初步篩選了一批擬邀嘉賓,包括——”


    他翻了下手裏的ppt,“晨風、尤辰、席明修、還有沈奕。”


    話音未落,山南挑眉。


    “這些人是來唱歌的?”


    “還是來剪彩的?”


    台下一片安靜。


    項目負責人一頓,笑著打圓場:“山南老師說笑了,都是業內有影響力的……”


    “影響力和作品不衝突。”山南緩緩開口,語氣不重,但不軟。


    “但如果評審席坐的是四位營銷號排名靠前的藝人。”


    “那我不寫歌了。”


    “我去寫腳本。”


    謝沅珊坐在他身邊,淡淡看了會議桌另一側那排高層。


    她出聲:“這個節目,從一開始就是音樂人寫的,不是團隊策的。”


    “我們能合作,但不接受轉向。”


    她語氣很穩,字字帶鋒。


    有人小聲勸:“謝總,山南老師,理解你們的堅持,但從平台角度看,流量確實能帶來更多曝光……”


    “我不缺曝光。”山南語氣不疾不徐,“我缺——能登台的新人。”


    他轉頭看了眼謝沅珊,像是確認。


    她點頭。


    他看向平台一側:“你們要曝光?”


    “那我告訴你,《自由課》上線那天沒打錢,沒開通告。”


    “但留言破三十萬。”


    “為什麽?”


    “因為我們講的是——‘聲音’。”


    “不是‘趨勢’。”


    “我不是跟你們翻舊賬。”


    “我隻是提醒你們,我們做的是節目。”


    “不是營銷模型。”


    空氣凝了一瞬。


    謝沅珊輕輕一笑。


    “如果你們覺得‘爆款’才是目標,那這個項目可以換人做。”


    “但如果你們願意相信‘長期主義’,那就繼續尊重創作者的空間。”


    “我們不反對任何嚐試。”


    “隻反對被拿來當作掏空的工具。”


    會議室一片寂靜。


    最後,是平台總策劃發聲,語氣緩和了許多。


    “好,我們聽到了你們的意見。”


    “這一季,是你們寫下的。”


    “下一季,也應該由你們定方向。”


    會議結束後。


    兩人一同走出平台大樓。


    謝沅珊戴著墨鏡,邊走邊按電梯。


    “你剛剛差點拍桌子。”


    “我沒。”他嘴角一扯,“我隻是沒忍住。”


    “但說得還挺好。”她點頭,“我沒攔。”


    “你什麽時候攔過我?”他笑。


    “我就怕你罵完又懊悔。”她語氣輕飄飄的,“心軟了又迴來補話。”


    “那倒不會。”


    他頓了頓,“不過……我這人嘴是狠,心也是真。”


    “我知道。”


    電梯門開。


    她走進去,等他站定後,忽然伸手牽住他指尖,低聲說:


    “我們可以慢,但不改路。”


    他迴握了一下她的手:“改路的是他們。”


    “我們就原地,修燈。”


    晚上十點。


    江南夜色微涼。


    山南工作室樓上,錄音棚燈還亮著。


    蘇棲初一邊整理器材一邊問:“山南老師,第二季你還上嗎?”


    “上。”


    “那你還罵平台嗎?”


    “罵。”


    “你瘋了啊。”


    “沒瘋。”他淡淡迴,“創作者的第一責任——不是討好平台。”


    “是守住節目。”


    白落音端著泡麵過來,小聲問:“那我們還能唱歌嗎?”


    他揉了下她的腦袋:“你不唱,我替你唱。”


    “但你要不唱,那這個節目就完了。”


    同一時間。


    謝沅珊迴家洗完澡,在床上翻著平台今天剛遞交的“二期優化方案草稿”。


    內容已經做出大幅調整:


    刪掉了流量評審機製,保留“導師自由推人權”。


    她嘴角一彎。


    低頭拍了一張方案截圖,發給易喆:


    【你罵得有用。】


    很快,那邊迴了一個:


    【你站我身邊更有用。】


    她看著屏幕,沒迴。


    隻是靠著床頭,想了很久。


    直到半夜,臥室門開了。


    他帶著一身風進來。


    她沒驚訝,隻淡淡抬頭。


    “你怎麽又沒迴自己那邊?”


    他坐到床邊,低頭湊近她耳邊:“我怕你今天撐了一整天。”


    “又在強。”


    “我想聽聽你說一句——你不想強了。”


    她盯著他。


    半晌,低聲說:


    “我今天不想強了。”


    “我想睡覺。”


    “你在就行。”


    他點頭,輕輕抱住她:


    “那你睡。”


    “剩下的,我去寫。”


    她閉眼靠著他,語氣困倦卻平靜:


    “易喆。”


    “嗯?”


    “第二季,咱們繼續賭一次吧。”


    “用人的聲音。”


    “賭他們的心。”


    他聲音低而穩:


    “賭。”


    “我拿我寫的每一句話,和你一起賭。”


    【尾注】


    平台發布最新預熱海報:


    《文聲計劃·第二季》


    標語一行小字:


    【這次,還是他們來寫。】


    【我們,隻聽。】


    第二天上午,平台總部。


    謝沅珊走進會議室時,平台項目負責人和法律顧問已經在等了。


    她穿著灰藍西裝外套,風衣沒脫,臉色冷靜,看不出一絲情緒。


    這次她沒帶助理,也沒帶公關。


    隻帶了一份厚厚的草案,封麵隻有四個字——《廠牌提案》。


    她落座,將草案遞過去。


    “今天隻談兩件事。”她開口。


    “第一,‘創作即評審’機製,保留。”


    “第二,我們準備成立一個廠牌。”


    項目負責人看了她一眼,手指落在封麵上:“‘文聲廠牌’?”


    “沒錯。”謝沅珊語氣幹脆,“所有在節目中寫出原創並完成舞台演繹的選手——如果願意,可以加入。”


    “我出資源,出渠道,出版權支持。”


    “他們寫的,不隻是節目片段。”


    “也是正式的——作品。”


    平台一方頓了幾秒,交換眼神後笑道:“謝總,坦白說,這個提案……跨度不小。”


    “你們既要守創作機製,又要設廠牌發歌,這會不會占用太多資源?”


    謝沅珊語氣淡:“所以我沒打算讓平台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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