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這事,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裏了。


    “不能等明天。”他站起身,拿起鑰匙,又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


    淩晨一點,帝都街頭沒什麽車。他開車路過一家還沒關門的小飯店,歎了口氣。


    這時間,她應該還沒睡。但他不敢賭。


    他靠著方向盤,點了根煙,沒抽,隻是夾著。


    “真不該去那頓飯。”他低聲說。


    楊珊這人,他以前合作過,也幫過忙。但從來沒想過別的。


    她是個聰明人,但太會算計了。


    他不是沒看出,那頓飯的局,擺得太巧了。選的時間,選的餐廳,連窗邊的角度都剛剛好。


    可惜他那時候,一心想著迴國推廣《音樂之聲》的項目,沒多想。


    想了會兒,他開車掉頭。


    他沒去飯店,迴了家。


    沅珊不在。她大概率還在公司加班。這個點不迴信息,也不發消息,說明她真不想說話。


    “那我先把飯做好。”他擼起袖子走進廚房。


    冰箱裏還有點新鮮的鱸魚,他記得她上次說想吃糖醋口的。


    他一邊洗魚,一邊翻出薑絲和料酒。動作很快,幾分鍾就燉好了魚,又炒了個她喜歡的西藍花炒蝦仁。


    一鍋白米飯剛出鍋,鍋蓋一揭,熱氣撲麵。


    他把飯菜一一擺好,還用保溫蓋蓋著。


    然後迴到書房,門一關,連燈都沒開,直接躺沙發上。


    他心裏五味雜陳,怎麽都睡不著。


    ……


    清晨五點半,天微微亮了。


    謝沅珊迴到家,累得腳都不想抬,打開門第一眼就看見餐桌上那幾盤冒著餘溫的飯菜。


    她愣了三秒。


    魚是糖醋的,蝦仁是她最愛吃的口味。


    米飯白得發亮,飯碗還是她平時用的那隻。


    一張紙壓在碗邊——


    【你可能還不想見我,但我不想你餓著。】


    字是他寫的,熟悉又穩重。


    謝沅珊咬著唇,鼻子一酸。


    這一晚上她一邊看公關團隊的方案,一邊控製微博評論的輿論風向,累得頭痛。


    但迴到家,看見這桌飯,她忽然有點後悔。


    ——後悔昨天沒聽完他說完話就趕他走了。


    她走到廚房,拿了碗,盛了點飯,一口一口吃得很慢。


    她還是生氣的,但她知道,他不是沒心沒肺的人。


    吃完,她收拾完碗筷,轉身走到書房門口。


    門沒鎖,她輕輕推開。


    屋裏一片漆黑。


    他躺在沙發上,衣服都沒換,臉埋在臂彎裏。


    她站了幾秒,沒吵醒他。


    關上門時,她輕輕歎了口氣。


    ……


    第二天上午,九點。


    易喆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山南。”謝沅珊站在門口,換了身衣服,妝也化好了,整個人看著冷靜又幹練。


    但他一眼就看出,她眼睛紅了一點。


    “昨晚的飯,是你做的?”


    他點頭:“嗯。”


    “你昨晚,一直沒睡?”


    “書房的沙發還湊合。”


    她沒說話,過了兩秒,輕輕道:“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坐到客廳,她手裏拿著pad,一邊翻資料一邊說:“公關部已經出了兩套方案。現在外麵風頭還在,但已經沒那麽瘋了。”


    “我們不迴應,對方就沒法繼續炒作。”


    “昨天我太衝了。”她停了一下,抬頭看著他:“你沒有做錯什麽。”


    “是我不該……把氣撒你身上。”


    易喆張了張口,半天才低聲說:“我能理解你。”


    “我不是不告訴你,是……我真的沒覺得那頓飯值一提。”


    “但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


    “沅珊,我不在乎熱搜,不在乎他們怎麽編我。我隻在乎你。”


    “我站在你身邊,不是為了流量,也不是為了你的公司。”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


    謝沅珊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從沒聽他說過這樣的話。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是她在主導這段關係。是她決定結婚,是她定下規矩,是她控製距離。


    可這時候,聽他這樣講,她忽然有點心動。


    “我知道你不喜歡緋聞,不喜歡被貼標簽。”他繼續說,“我也不喜歡。但如果是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扛所有。”


    “你罵我可以,不理我可以。但我不想再看到你委屈自己。”


    “我不是山南,不是易喆,是你老公。”


    謝沅珊看著他,眼眶忽然紅了。


    她想開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兩人對視著,空氣安靜了三秒。


    然後她走過去,輕輕抱住他。


    “下次別什麽都不說。”她聲音悶悶的,“我不是不講理的人。”


    “我知道。”他摟緊她,“我以後都會說。”


    “你再不迴來,我就真當你默認了。”她咬著他肩膀,小聲說。


    “以後不可能了。”他低頭看她,“再來一次,我直接帶你去現場堵人。”


    她笑了一下,又輕輕踢了他一腳:“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笑了,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兩人身上。


    誤會解開了,心也安定下來。


    就在這時——


    “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安靜氣氛。


    易喆本來還在低頭抱她,聽見聲音,有點煩:“誰啊……”


    一看來電顯示,整個人頓住了。


    【老媽】。


    完了。


    他吸了口氣,像是要麵對審判,接通電話:“喂,媽……”


    下一秒,一道女高音穿透天靈蓋:“易!喆!!你是不是腦子讓人踢了?!給我解釋解釋,網上那是什麽鬼東西?!”


    謝沅珊猛地一愣,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反應。


    電話那頭,王嬌女士已經完全暴走模式。


    “你是幹什麽的你?!你是結了婚的男人,你是人家沅珊的老公,你給我跑去跟那個楊什麽珊的女人吃什麽飯?你怎麽不把你腦袋端盤子裏一起送過去?!”


    “我看你是活膩了!還熱搜?!照片?!你以為你上的是領獎台啊?!”


    “你給我馬上!立刻!給沅珊賠禮道歉!不哄好她,你別迴來,也別認我這個媽!”


    易喆:“……”


    他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我不聽你解釋!”王嬌那邊吼得震天響,“你要是再惹沅珊生氣,我明天就買高鐵票衝到帝都,把你拽迴老家種地去!”


    他剛要說話,忽然感覺肩膀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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