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此次迴去花了比來時更多的時間,等到了看到祁陽縣的小碼頭,已經是晚夏初秋的時節。


    比起南方的杭城來,此時正是祁陽縣最好的時候,秋高氣爽,也是豐收時節。


    周昭將布莊老板一行人安安穩穩地送迴去後,便迴到鏢局交差。


    每次押鏢的鏢銀都是當日結算,此趟周昭的鏢銀有三兩,其餘各成員為一兩半。


    隻是一個月出頭的時間,這個報酬可謂豐厚。


    周昭環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楊柳,便問掌櫃:“我師傅呢?”


    馮儀正忙著算賬,頭也不抬道:“應當又去哪個花樓的小倌那裏了。”


    周昭搖搖頭,從自己手上的幾兩碎銀子中拿出三兩,放在櫃台上,“這個給我師傅,徒弟孝敬她的。”


    她雖然自己不去花樓,但是對旁人去也不反對。


    最多隻會勸幾句,像她師傅這樣沒有家眷照顧,甚至連據她自己所說連婚都沒成過的人,去花樓好像也正常。


    畢竟女尊世界女子的欲望較強,雖然沒到控製大腦的程度,但是既然有發泄的地方,世道對女子又如此寬待,為什麽要忍耐呢。


    周昭領完銀子後,便去鏢局後院將自己的小毛驢牽出來。


    這頭叫做毛毛的驢已經不能用小來形容,它已經完全長開,骨架豐滿,肌肉緊實,皮毛柔順光滑,像是一匹威風凜凜的小馬駒。


    當年那位老婦人還真的沒騙她,毛毛確實基因優良,當然也缺不了周昭每日勤勤懇懇地帶著它來鏢局蹭吃蹭喝。


    和鏢局中的良駒吃得一樣,自然長得好。


    馮儀看著周昭牽著的那頭油光水滑的毛驢,眼滿含怨念。


    這兩師徒都愛牽著坐騎來鏢局蹭吃蹭喝,每月的牲畜的糧草支出都多了不少。


    周昭拿了銀子便去糕點鋪子買了些零嘴,然後又去福滿樓點了一道紅燒肉外帶迴去。


    買完東西,她便靠在縣學的石獅子處,等著周淇放學。


    自從進了縣學,周淇就更加勤勉,她的好學勤奮以及聰慧很快就被縣學中的一位夫子看中多有提點。


    周淇也因此算得上如魚得水。


    待夕陽旁落,橘紅色的陽光暈染天空,縣學緊閉的大門才緩緩打開,一群群青春少女唿朋喚友,熱熱鬧鬧地湧出來。


    在這群人最中間的穿著一最顯眼的就是一個穿著淺色長裳的少女,像是一副被精選繪製出的山水畫,淡雅高遠。


    在旁人說話時,她安靜傾聽,睫毛垂落時在眼下投出蝶翼陰影。


    旁人看了,隻會驚唿,好一個翩翩少年。


    周昭看著周淇,頗有一種吾家少女初長成欣慰感。


    怪不得這幾年上門求親的媒人差點踏破了門檻。


    “周淇,那個好像是你大姐。”


    此時她的一個同窗指著周昭,笑著說。


    原本安靜淡然的少女抬起頭來,眼中迸發出驚喜,與同窗告別後,便跑到了周昭身邊。


    “大姐你終於迴來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久沒到大姐過。


    周昭揚了揚手中的東西,笑著說:“快迴家吧,我有事要說。”


    既然大姐說了迴家後再說,周淇也隻好按捺住好奇心,兩人一起騎著毛驢迴家。


    周淇現在也有一頭小毛驢,當做每日上下學的代步工具。


    到了家中,周昭吃完飯後,才將小姑一家召集在一起,宣布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我要成親了。”


    院子中頓時死寂一片,在周昭麵前隻留下三張呆滯的麵孔,周木一口水都沒喝下去,沿著嘴角直接流了下來。


    還是周淇反應快,開始詢問周昭:“是哪家的公子?”


    周淇便將在杭城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沒有提楊知府能舉薦周淇上學的事情,免得最後失望。


    周木聽得一愣一愣的,過了許久才深深歎了口氣:“想不到兜兜轉轉,竟然還是他。”


    這麽看來,這兩個孩子倒是很有緣分。


    周淇皺了皺眉,她覺得大姐一定有所隱瞞。


    而且那個魏冼序,除了臉長得好點,脾性刁蠻任性,實在不是個好夫郎。


    “那下次你再去杭城咱們家是不是是不是要備些厚禮。”


    周昭道:“這個不用擔心,我都備好了。”


    她從包袱中拿出一個木盒子,打開,露出裏麵活靈活現的十二個木雕。


    周木一見便愛不釋手的拿在手中把玩,對周昭道:“再做得正好看,怕是花了不少銀子吧。”


    周昭點點頭,她用的可是紫檀木,光是小小一塊便花了將近一百兩,她自己的手工費還沒算呢。


    周木雖然知道侄女愛做些手工活,但是想不到這樣精致小的木雕是她親手做的,看完點點頭:“這份禮倒是算用心又豐厚,咱們家條件就這樣,盡心就行。”


    “對了,過幾天阿淇隨我一起去杭城,魏冼序的外祖母很喜歡學識好的才女,倒是咱們阿淇入了她的眼,說不定能去更好的書院上學呢。”


    周木激動道:“真的嗎?”


    在周淇的前途一事上,沒有比做母父的更上心了。


    周昭迴到自己熟悉的家,才放鬆心神,直接靠在床上。


    這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也太多了。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敲門聲。


    “大姐,是我。”


    周昭讓她直接推門進來。


    周淇進來後開門見山道:“大姐,你和魏冼序的婚事到底是怎麽迴事,他是不是以權勢壓人了。”


    周昭知道她那番說辭可以把小姑和小姑父糊弄過去,卻絕對糊弄不了周淇,這小孩可敏銳了。


    但那楊知府也沒有以權勢壓人,反而是她自己咬了鉤。


    周昭便安慰她道:“沒有的事情,你大姐我是那種會被威逼妥協的人嗎?”


    “而且你看這魏冼序也沒什麽不好,自帶萬貫家財嫁給我,大姐下半輩子就可以當個富貴閑人了。你不是一直擔心跑鏢危險嗎,和他成親後也不需要了。”


    周昭越說倒是把自己給說服氣了,這樣看,她確實不怎麽吃虧。


    周淇盯著大姐的眼睛,試圖找到她說謊的痕跡,但是發現大姐竟然是真心實意,沒有一絲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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