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皇慘然一笑,隨即雙眼血紅,怒斥道。


    “功高震主,你們都功高震主,權勢滔天!”


    “朕自登基以來,向來是謹小慎微。”


    “司徒家之勢,可以說是橫貫整個雍朝。”


    “朕隻能看著你們兩虎相鬥,若是全死全殘了,那才更好。”


    “反正朕要收攬權力,此舉勢在必行。”


    “朕更不想滅了一個司徒家後,再冒出來一個更勢大的顧家!”


    “所以死,你們都必須死!”


    眼見雍皇語氣激憤,怒不可遏揮舞著雙手,“董文龍”問道。


    “收攬了權力,然後呢?”


    雍皇陷入想象當中,情緒稍微平靜下來,嘴角掛著憧憬的笑意道。


    “然後?權力在手,朕自然是勵精圖治,大展宏圖。”


    “為雍朝開創盛世,讓萬民過上富足的生活。”


    “再使雍軍強盛,鐵騎踏出,敵人望風而逃。”


    “自此開疆拓土,成就一代千古一帝!”


    “董文龍”搖著頭道。


    “憧憬總是美好的,隻可惜現實……”


    “那麽,誰替你治世?誰又替你領軍征討?”


    雍皇胸膛逐漸挺起,傲然道。


    “朕收攬雍朝的天下英才,提拔為己用。”


    “泱泱大雍,自然會有治世之能臣,開疆之將帥!”


    “董文龍”卻是嗬地一笑,打破了雍皇的憧憬。


    “不,不會有的。”


    “即便有一些能人,但在屢立功勞,升任高官後。”


    “仍會被你猜忌功高震主,任會令你寢食難安。”


    “你害怕他們也會別有用心,因為你的自卑!”


    雍皇誇張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自卑?顧羽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朕乃是大雍的天子!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整個大雍,都得聽朕的號令,朕又豈會自卑?!”


    “董文龍”不理會雍皇的故作姿態,一針見血戳破道。


    “害怕和猜忌,來源於自身的軟弱和無能。”


    “你知道自己沒有膽識和魄力,去駕馭那些能臣和悍將。”


    “所以,但凡有人屢立功勞,你便會擔心他勢力壯大,影響你的皇權。”


    “帝王之術,製衡之道,對一個皇帝來說本是無可厚非。”


    “但錯就錯在,你隻會玩弄帝王權術,卻無實際駕馭統治之能。”


    “你的謹慎和猜忌,最終隻有誕生一個結果——鏟除!”


    “鏟除了能臣悍將,一個隻剩下庸才的朝廷,又豈能長久?!”


    雍皇明顯有些破防了,他胡亂揮舞著手臂,搖頭否認。


    “不,不對!”


    “朕乃是真龍天子,朕豈會自…自卑膽小?”


    “朕又豈會駕馭不了,你們這些臣子?”


    雍皇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怒視著“董文龍”道。


    “分明就是你顧羽狼子野心,朕才會想著鏟除你。”


    “你此番持劍進殿,難道是想謀朝篡位?!”


    “董文龍”不由笑了。


    謀朝篡位?


    這個皇位,有那麽大的誘惑力麽?!


    更別提自從晉升天人境後,顧羽的眼界早已不同凡響。


    整天待在深宮當中,麵對著滿桌的奏折?


    那是對顧羽的束縛和削弱罷了。


    天人已成,天下何處不可去?!


    眼見“董文龍”搖頭,雍皇略有崩潰問道。


    “那…那你究竟想幹什麽?”


    “董文龍”話題一轉,說道。


    “自我打敗了謫仙樓主後,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乃是前朝的皇裔。”


    “更是獲悉了一個驚天秘密,先帝,不是因病逝世的吧?”


    雍皇聽得雙腳一軟,差點癱坐在地。


    “董文龍”繼續道。


    “其實真相,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是司徒梁聯合那位前朝皇裔,將先帝給害死的。”


    “司徒梁想扶持你這麽一個傀儡,出來繼位。”


    “若是你不聽話,也許便會選擇複興前朝?”


    “董文龍”悲哀地看著雍皇,歎息道。


    “你看看你,還說自己是堂堂的真龍天子。”


    “父仇不敢報,能臣不敢用。無治世之能,也無統禦四方的魄力。”


    “即便權力都收歸於你手,你又能怎麽樣呢?!”


    雍皇一張臉憋得通紅,渾身顫抖,明顯是被嘴炮得有點崩潰了。


    “董文龍”走近雍皇身邊,又長歎了一聲道。


    “你下去後,麻煩和先帝說一聲。”


    “先帝被弑之仇,已經有人替他報了。”


    “你們秦姓皇室忌憚的權臣奸佞,也已經有人替你們鏟除了。”


    “至於覬覦你們秦姓雍朝的皇位?嗬。”


    “我的目標,已非你們能夠揣度的了。”


    雍皇的情緒瀕臨崩潰,再也無法維持君王的威嚴。


    他臉頰上眼淚縱橫,緊緊抱著“董文龍”的大腿,哀求道。


    “顧羽,我們之間還是有君臣之誼的,對吧?”


    “你…你難道真的忍心要弑君?想要殺朕麽?”


    “不不不不,朕錯了,朕真的做錯了。”


    “你來教我,好麽?教我怎麽當一個合格的天子。”


    “我會再次重用錦衣衛,我封你為國師,我再封你為內閣首輔、左柱國……”


    “我要讓你在雍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麵對一朝天子崩潰下的真情表露,“董文龍”隻是搖了搖頭。


    “起來吧,維持一個天子最後的體麵。”


    “你我都知道,自決裂起,便再也沒有迴頭路可走了。”


    “我隻是來踐行我自己的原則。”


    “那便是想讓我死的人,我一定會親手送他上路!”


    雍皇蜷縮成一團,無助的左顧右盼。


    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走投無路的年輕人。


    “董文龍”歎息道。


    “先帝隻有你一個兒子,所以把你架到了這個位置。”


    “權臣希望你當傀儡,所以也將你抬到了這個位置。”


    “隻是勾心鬥角,權衡天下,畢竟不是你的路。”


    “秦淵,下輩子,投生到一個普通的富裕家庭吧。”


    “不愁吃穿,衣食無憂,平平淡淡一輩子。”


    “董文龍”挺著長劍,對準了雍皇的胸膛。


    一邊安慰著說道。


    “放心,不痛的。”


    一邊果斷用力,鋒刃毫無阻礙地刺入了雍皇的身體。


    雍皇渾身冷得發抖。


    但是也正如顧羽所說,他沒有感覺到痛,隻有冷。


    雍皇的眼前模糊一片,大殿的景象飛速離去。


    隻剩下一片迷離的光。


    隨即一隻大手將那片光芒遮住,闔上了他的雙眼。


    另外一邊,顧羽睜開了雙眼,準備收拾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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