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念頭一動的刹那,那殘燭,居然真的熊熊燃燒起來。


    火焰在血浪之中搖曳,卻異常堅定。


    仿佛與沈授的意誌融為一體。


    燭光照亮了四周,也將那些瘋狂暴戾的意識暫時逼退。


    沈授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力量。


    那是來自殘燭的溫暖,也是他對生命的執著。


    殘燭在血浪之中燃燒,顯得極其違和而魔幻,但是帶給沈授的卻是新的希望。


    他借著燭光的指引,開始在這血浪之中尋找出路,不再被那些負麵的意識所牽引。


    筱仙子的生命力雖然依舊在流逝。


    但她迷離的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希望。


    兩人,一燭,在這生死邊緣掙紮著。


    此時,沈授忽然疑惑道:“嗯?心燭本來隻剩下拇指大小了。


    但它現在似乎完全沒有減少,那它到底是在燃燒什麽?


    不會真的是什麽心相吧?


    若如此,該不會連帶著筱仙子也被燒了?”沈授嚐試著用意念——去感知那燭火的本質,卻發現——它似乎與自己的心靈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


    而沈授此時,卻沒有那種被灼燒的感覺。


    但他的意識,卻是在不斷重新迴歸正常。


    可那燭光卻在變得愈發黯淡。


    隨著燭光的黯淡,周圍的血浪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那些暴戾的意識仿佛又要卷土重來。


    “不行,還是得找到破局之法,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


    一個分神,沈授不由自主,就吞下一大口火辣辣的血水。


    緊接著,口腔乃至是食道和胃袋,都仿佛在被烈焰灼燒。


    那血水之中蘊含的暴戾與痛苦,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撕裂開來。


    沈授緊咬牙關,強忍著那難以言喻的劇痛。


    不過,這隻是幻痛錯覺罷了,血水並沒有真的燒起來。


    灼燒感的來源,乃是沈授下意識催動的血煆咒!


    “不行,這樣下去早晚會被衝散意識的。”


    遲疑片刻,沈授掏出了之前一直深藏的那枚獸丹。


    這是在暗濁日——斬殺那人身犬首所得。


    之前他擔心會被其內的獸性所影響,一直沒敢去吞服煉化。


    然而現在已經是陷入了絕境。


    他想賭一賭,看看能否——讓獸性和血水之中恐怖意誌相互消耗。


    當然,也有可能是更壞的情況——兩者會先合力將沈授的自我意識衝垮。


    “既然這濃硫酸我都喝了,那也不介意再來點高錳酸鉀!”


    沒再有絲毫遲疑,他直接一口將獸丹吞下!


    獸丹入腹的瞬間,一股狂暴的能量在他體內炸開,與血水中的暴戾意誌碰撞在一起。


    仿佛兩頭猛獸在沈授的體內展開了激戰。


    沈授隻覺——自己的身軀仿佛要被撐爆。


    那狂暴的能量與血水中的暴戾意誌相互撕扯。


    讓他的意識在兩者之間搖擺不定。


    漸漸地,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識正在被撕裂開!


    他咬緊牙關,雙手緊握成拳,拚盡全力去維持著自己的清醒。


    “該死,難道是遇到了最壞的情況嗎?”


    然而下一瞬,他體內那股狂暴的能量,與血水中的暴戾意誌竟同時減弱了下來。


    兩者仿佛達成了某種奇異的平衡——不再瘋狂地撕扯他的意識。


    沈授隻覺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湧上心頭。


    但他的心識,卻奇跡般地保住了。


    他大口喘息著,汗水如雨下,雙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然而,這股平衡並未持續太久。


    獸丹之內,那股屬於犬首的意誌,似乎在一瞬間占了上風。


    緊接著,沈授眼前一陣模糊。


    當視野再度恢複之際,他驚奇的發現——自己似乎變成了一隻腐犬。


    不僅如此,他的身邊還圍繞著一堆腐犬。


    腐犬雖是長期暗藏地下,渾身散發著腐臭。


    但實際上,腐犬不喜歡吞食腐敗之物,而是更青睞於鮮活肉食。


    腐犬尤其排斥死人。


    甚至有著不成文的規定——不可吞食人的死屍。


    然而在犬群之中,往往是狼多肉少。


    而食物的分配權,則是在犬首那裏。


    但現在的沈授並不是犬首。


    犬首也不是人身,而是體型健壯,大約有一人高的腐犬。


    沈授此時也並非人身。


    而在犬群之中,他甚至屬於地位極其地下的——他的一條前腿是瘸的。


    瘸腿代表著沒有足夠的捕殺能力,沈授在族群之中——受到了強烈的排斥。


    他沒有交配的權力,也沒有正常休息的權力,被迫每夜在外圍辛苦巡邏。


    但即使如此,他也分不到新鮮的肉食。


    他所能得到的,隻有野獸的腐肉爛肉而已。


    起初他並未產生什麽怨氣,但是漸漸的,他開始變得不甘。


    或許是因為他餓的實在受不了——吞噬了一個死人的殘軀。


    因而他意外產生了些許——屬於人的心智。


    他不再滿足於現狀,不再願意隻是作為一隻腐犬而活。


    他開始思考,開始謀劃,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便悄悄觀察犬首的動向,試圖尋找機會。


    終於,他發現了犬首的一個秘密——犬首竟與人類有著某種勾結。


    每當月圓之夜,犬首便會悄悄離開族群,前往人類的世界。


    沈授心中一動。


    他意識到,這或許是他改變命運的機會。


    於是,他開始暗中籌備,準備在月圓之夜跟隨犬首,揭開這個秘密。


    他利用自己在外圍巡邏的機會,找到了一些堅韌的藤蔓,可以用來編織成繩索,以備不時之需。


    月圓之夜終於來臨,犬首如同往常一樣,悄悄地離開了族群。


    沈授緊隨其後,心中既緊張又興奮。


    他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被犬首發現。


    終於,他跟隨犬首——來到了一處人類聚居的村落。


    犬首在一處房屋前,停下了腳步,像人一樣輕輕叩響了門環。


    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穿黑袍的人類走了出來,與犬首進行了簡短的交流。


    沈授躲在暗處,心中震驚不已。


    這個秘密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犬首之所以能成為犬首,並非是因為它天生強健,而是因為有人在暗中飼養它!


    而飼養的食料,則是死人的屍體。


    但這並非是一種慷慨,而是一種交易。


    人用多餘的死屍飼養犬首,而犬首也會定期向人類出賣一些腐犬。


    那犬首儼然成了人的走狗。


    雖然沈授不知道——這交易的目的是什麽;


    但他已經清楚了——犬首的最大秘密。


    自此,他不再渾渾噩噩度日,而是開始有意識得——搜集屬於人的死屍。


    吞食死屍雖然可以增強肉身,可並不能讓他前麵的瘸腿恢複。


    但是,他卻學會了站起來,甚至還暗中學會了直立行走。


    盡管在其餘腐犬眼前,他還是一個唯唯諾諾的瘸腿。


    但能夠直立行走的他,自然不會再滿足於死屍。


    他甚至開始暗中侵入村鎮。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沈授便化身為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穿梭在村鎮的巷道之中。


    他的目標,不再是那些毫無生氣的死屍,而是那些鮮活的生命。


    每一次得手,都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與滿足。


    他開始享受這種狩獵的快感。


    仿佛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


    然而,沈授的變化,並未逃過腐犬們的眼睛。


    它們開始察覺到,這個曾經的瘸腿同伴,變得愈發神秘且強大。


    每當夜深,他消失後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總是讓其餘腐犬們既畏懼又好奇。


    它們不敢直接質問沈授。


    因為試圖窺視他秘密的腐犬,甚至在他手底下走不過一招。


    甚至是那曾經高高在上的犬首,見到沈授也隻能退避三舍。


    它們隻能在背後竊竊私語,猜測著他深夜的行動。


    而沈授,對於腐犬們的議論,隻是報以冷漠一笑。


    他深知,自己已經不再是它們中的一員。


    他的目標,是更加高級的存在。


    每當夜深人靜,他獨自踏上狩獵之路,享受著那種——獨自麵對危險與挑戰的刺激。


    他知道,這條路注定孤獨且充滿荊棘,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因為他知道,隻有不斷強大自己,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而那些腐犬們,隻能永遠留在這個陰暗潮濕的角落裏,淪為被出賣的對象。


    隨著沈授力量增強,他對於活人的襲殺,也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強悍的肉軀配合上屬於人的智慧,他甚至開始狩殺尋常的修士。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居然開始有其他腐犬追隨他,乞求著能在手底下分到一口肉。


    沈授沒有因為過去遭遇的排斥——而拒絕這些追隨者。


    因為在他眼中,這些都不過是可以利用的炮灰而已。


    隨著沈授的追隨者越發增多,原本那淪為走狗的犬首已經名存實亡了。


    而沈授則成為了真正的犬首。


    犬首隨即開始大規模指揮犬群,去襲殺村鎮。


    他甚至每隔十幾日——就能直接攻陷一個村寨。


    強弱地位互換,處境開始倒置了。


    不再是人圈養腐犬,而是這擁有人身的犬首,開始圈養那些——失去住所的村人。


    他逼迫那些人——替自己生育鮮嫩的口糧。


    他還擄掠來一些貌美的女子,作為自己發泄獸欲的侍妾。


    他漸漸開始思考,自己擁有人的意識,人的習慣,那麽自己這隻腐犬——和人又有何不同。


    他甚至還弄來了修士的修行法——按照其上的圖畫來嚐試著修行。


    盡管身體構造有差別,但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出現。


    他修行的速度,甚至和正常修士無異。


    在一個天昏地暗的暗濁日,他甚至借機突破到了二重山,甚至以獸氣為根基,凝煉出來了一絲真氣。


    然而當那口真氣凝煉之時,他傻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原來竟然本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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