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真的要去參加陳家辦的那什麽紙鳶大賽?”


    阿並望著他手上的帖子,眉頭緊鎖,很是擔憂。


    西洲世家大族陳家,知道宋懷山迴到西洲後,便在前幾日遞了請帖,邀請他明日前去賞玩。


    他家公子傷才剛好,上次刺客的事情剛查出點眉目,身份還沒搞清楚呢,現在這個時候以身做餌的外出,可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宋懷山把請帖“啪”的一聲扔到桌麵上,“為何不去?多好的機會啊!”


    陳家和東陽他外祖家算是世交,於情於理,他都得給一個麵子。


    更何況,他即將返迴京都,有些事情必須盡快了結,別耽誤了他陪伴佳人的美好時光。


    盯著桌麵上的那封請帖,他手指微微叩了叩,冷然一笑。


    “趁這個機會,讓背後的那些牛鬼蛇神都現出原形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


    最主要的是,他也想帶許雲苓出去逛逛,這姑娘是愛熱鬧的,這段時間也給她憋壞了,放紙鳶嘛,想來姑娘家都是喜歡的。


    *


    養在水缸的荷這幾日陸續抽出了幾根荷莖,細細的,嫩嫩的,就著遠處滿樹的粉白桃花,看著就是一片生機。


    外麵的春光無限好,但許雲苓此刻卻是無比的煩心。


    看著素綠她們捧進來那一件件的華麗裙衫,她眉頭緊鎖。


    這些裙衫無一不是色彩鮮麗,繡工精致,用料更是貴重無比。


    但沒有一件符合她如今守節的身份。


    她抗議過,沒用,宋懷山命人送過來的都是這些色彩鮮豔的,她沒得挑。


    指了一件相對於還算素淨淡雅的藕荷色羅裙,許雲苓無奈,“就這件吧!”


    素綠看了一眼那件藕荷羅裙,輕聲說道,“夫人眼光甚好,這裙子雖不張揚,但甚在雅致。”


    一旁知道宋懷山心思的靈雀卻悶不做聲,這件羅裙雖然看起來淡雅,但身上的做工和用料,卻比其他的衣裙更加的精致和昂貴。


    他們爺是了解這位姑娘的心思的,知道她不會接受那些豔麗的衣裳,便故意送來這件看似淡雅實則奢華的裙衫,既迎合了她的心思,又巧妙彰顯他的用心,讓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最主要的是,這件的確很襯她的膚色,顯得極為的清新脫俗。


    ……


    “夫人呢?還沒來嗎?”


    膳廳,宋懷山忙完了公事便趕了過來。


    他坐在桌前,目光時不時掃向門口,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素錦在一邊擺盤,見他到了忙行禮後迴話,“迴世子爺,夫人還在更衣,稍後就到。”


    宋懷山點了點頭,神色淡淡地“嗯”了一聲,緩緩坐下。


    素錦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為他盛了碗赤棗烏雞湯,“世子爺,您先用碗湯吧!”


    兩人隔得很近,素錦袖口處傳來了淡淡的梨花香,是許雲苓房中慣用的熏香,宋懷山抬頭看了她一眼,正要不動聲色地讓她退下,許雲苓就來了。


    那件藕荷色羅裙,果然很襯她,今日的她雲鬢高挽,發間隻簪了根素色玉簪,耳間是一副珍珠耳墜。


    此外再無其他,就是這麽簡單的裝扮,卻顯得她格外的柔美。


    步履輕盈的一步一動間,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曳,襯得她整個人清麗如畫。


    宋懷山的目光瞬間被她吸引,眼中的驚豔與欣賞並存,他就知道,她一定會選這件。


    許雲苓硬著頭皮,迎著他灼熱的目光,被強硬要求坐在了他的身邊。


    剛坐下沒多久,素錦就按著吩咐,給她端上了一直在蒸籠裏溫著的補湯。


    許雲苓不知道這是什麽,黑乎乎的,隻知道自從她受傷後,每日飯前都要喝上一碗。


    “眼光不錯,這身衣衫很襯你!”


    能不襯嗎?這麽多件,就這一件能穿的。


    許雲苓壓下心中的腹誹,衝他淡淡一笑,“多謝世子爺誇獎。”


    今日的膳食一如往常一般清淡簡單,芋煨白菜,清蒸黃魚,宮保雞丁,百花釀豆腐,還有一碗烏雞湯。


    才剛喝下補湯,又來一碗烏雞湯……


    在那人的凝視中,許雲苓隻能皺眉喝下。


    喝完最後一口,麵前的碗就多了一筷子的魚,是宋懷山親自給她夾的。


    “這魚新鮮,多吃些。”


    “多謝。”


    一旁伺候的素錦看著麵前這個依舊對自家爺不冷不熱的女子,不免感到不值。


    但宋懷山卻絲毫不介意,反而樂在其中。


    “想不想去踏青放紙鳶?”


    安靜用飯到一半,他看著她突然開口。


    放紙鳶?他能讓她去?


    許雲苓有些不信,抬頭看他。


    “明日郊外有紙鳶大賽,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


    西洲郊外的淺河灣一向地勢開闊,春風和煦,最適合放紙鳶了。


    今日各地的男女老少齊聚一堂,又跑又跳的放著紙鳶,看起來十分熱鬧。


    不遠處的一個淺坡上,正搭著幾個棚子,棚子下麵有桌有椅有茶點的,一切齊全,許雲苓坐在其間,被幾個女使護著,遠眺著天上各式各樣的紙鳶,眼中滿是向往,整個人蠢蠢欲動的。


    但剛才宋懷山離去時對她耳提麵命,不許她亂跑,讓她等他迴來,再帶著她一起放紙鳶。


    說好了來到這裏可以自由活動的,現在說話不算數,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又不給她亂跑亂動,許雲苓在心裏直罵他不講道理。


    不過看著別人放紙鳶,也別有一番趣味。


    正沉浸式辨認其中一個紙鳶是什麽樣式,便沒注意到旁邊來了幾個貴婦裝扮的婦人。


    因著宋懷山的身份,這幾個貴婦有意與她交好。


    不過人還沒走近,就被靈雀帶人攔下了。


    陳家主母隔著一段距離,遠遠打量著許雲苓,她雖不知這女子的具體身份,但能低調陪同在宋世子身邊的,想來應該不是一般人。


    人還沒近身就被攔下,她倒也不惱,隻是把帶來的幾份糕點遞給了靈雀等人,直說是自己作為主家的一份心意,語氣十分客氣溫和。


    她們快走時,許雲苓才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轉頭看向陳家主母,微微頷首示意。


    陳家主母亦迴禮一笑,但靈雀等人十分戒備,想來是那宋世子的意思,她也識趣沒有多留,帶人轉身離去。


    許雲苓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想被人知道,便也默認靈雀等人的做法。


    遠處還是十分熱鬧的,隻是不過一會,幾個角落好像傳來了一些騷動,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許雲苓還在看那些紙鳶,倒是沒怎麽注意到。


    喝了一肚子的茶水,糕點都吃了好幾塊了,宋懷山才重新迴來。


    不過他迴來時,身上的衣衫卻換了一套,手中還拿著一隻精致的紙鳶,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這人當真要陪她放?


    “這兒人太多了,等下跑起來都撞到一起了。”


    陽光下,她嘟著紅唇,看起來不是很想在這放。


    難得陪她出來一趟,宋懷山也由著她,帶著她去了另一處人少的地方,許雲苓又使了小性子,不讓人跟隨。


    沒辦法,宋懷山隻好把人全打發了,反正危險已經根除,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不過他還是派了幾個人遠遠跟著。


    知道她有孕,他不敢讓她跑,紙鳶上天後,他便跟在她身邊一直叮囑,讓她慢慢走著放。


    放紙鳶不跑著放,那還放什麽紙鳶,迴去睡大覺不更合適?


    許雲苓懶得理他,趁他不注意,一個轉身就拿著線筒朝著遠處跑了起來。


    “別跑!慢點!”


    見她跑起來,宋懷山趕緊跟上


    太久沒出來撒歡了,許雲苓好像聞到了自由的味道,當下也不管不顧地跑了起來,把身後的宋懷山遠遠甩在了後麵。


    跑著跑著,她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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