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究竟是誰?什麽時候到的平陽?之前怎麽半點消息都沒有?”


    聽到平陽城可能已經有援軍趕到,岱森的眉心皺得更深了。


    怎麽可能那麽巧?來得那麽及時?


    “周力說,他見過這人,是京都魏國公世子宋懷山,是大雍皇帝身邊的紅人。”


    小白臉聽聞這一消息,也是感覺奇怪。


    “哦?”


    岱森眼皮挑了挑,魏國公世子?難不成這大雍的皇帝已經知道了酉陽的事?


    放在桌麵上的手微微叩了叩,他沉思了一會,當即否決了這個猜測。


    “興許,那人是詐我們的!”


    “讓周力再過來一趟,我得好好問問才行!”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京都,宣和帝才收到消息,就已經忍不住連摔了好幾個的茶杯。


    隨著又一聲“哐當”響,康公公心驚膽戰地跪在地上,他伺候陛下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發了那麽大的火。


    發了這一通火後,宣和帝緊閉著雙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連聲說出了幾個人名,讓他們速速進宮麵聖。


    康公公正要領命而去,沒想到宣和帝突然再次叫住了他,聲音擲地有聲。


    “把湘王府,還有東宮,給我盯緊了,一隻蒼蠅都不能放出去!”


    酉陽的深夜,芙蓉巷附近。


    喬裝打扮一番的陳平,背上背著一個大包袱,正小心謹慎地躥進後街的一條小巷時,側麵突然伸出一隻手,把他拖了進去。


    陳平下意識就要掏出刀子反抗,沒想到那人動作也快,按住他的手,迅速把他轉了過去,姿勢曖昧中,他迅速扯下罩著臉上的麵巾讓陳平看清楚,不過那條可怖的刀疤實在是太驚悚,讓陳平都認不出人來,差點就嚇出聲。


    “別叫!是我,我是秦時,李雲在哪?快帶我去找他!”


    ……


    許雲苓好不容易再次睡著,卻睡得極為不安。


    她夢到了李鬆青,夢到了他的屍體正被匈奴人大卸八塊著,那些人還挑著其中一塊肉一臉獰笑著問她,“小娘子,不認得你夫君了?”


    她看得很清楚,那塊屍塊上的胎記,同李鬆青身上的一模一樣。


    下一秒,夢境又相反,李鬆青好端端地站在她麵前,笑著對自己揮揮手,轉身就離去,漸漸消失在了原地。


    這兩個夢重複著,讓她一直陷入循環的痛苦中,她忍不住在夢裏失聲尖叫起來。


    “鬆青!”


    許雲苓尖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意識到是個夢後,她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正試圖平複情緒時,外麵突然傳出幾聲騷動,緊接著,就是一聲又一聲劇烈的尖叫!


    “啊啊啊啊!匈…匈奴人進來了!”


    “快跑啊!!!”


    十幾個穿著胡人服飾的匈奴人,突然從東街那躥了出來。


    宋懷山留下來的人馬當即衝了過去同他們廝殺在一起。


    與此同時,城門那突然傳來了震天的動靜!


    “咚咚咚……”


    這是…撞城門了?


    屋裏屋外瞬間陷入慌亂,婦人們護著孩子們在角落裏嚇得瑟瑟發抖,她們隻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們,遇到這種情況,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雖然這兒也有一隊士兵保護,但這些匈奴人似乎不是等閑之輩,個個武藝高強。


    眼見士兵們一個又一個死在了他們的刀下,許雲苓情急之下撿起地上的刀,衝著躲在角落裏被嚇得一動不動的婦人們說道:


    “與其在這裏等死,不如隨我一起衝出去,為了你們的孩子,為了你們的家人,為了活下去,跟他們拚了!”


    說完,她拉著荷花的手,仗著自己學過幾招三腳貓功夫,又有在酉陽時的經驗,一時之間,竟也護住了自己和荷花。


    還存活的護衛們也給力,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很快把這些人全都斬殺幹淨。


    解決完後,大家還沒得喘一口氣,城門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戰鼓聲,隨著戰鼓聲的響起,還有源源不斷的呐喊聲,以及幾聲號角……


    攻城了!匈奴人攻城了!


    “怎麽辦?胡人攻城了?”


    “快跑啊……”


    大家正要爭先恐後地跑出去,許雲苓提著刀,喘著粗氣,迅速張手攔在了她們麵前。


    “如今大敵在外,還能喘氣的,都跟著我去城門樓那裏幫忙,能做什麽就做什麽,大家一起齊心協力,不然到時候城破了,所有人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婦人們聽著這話,都有些害怕,打仗啊,那是會死人的,她們不過一介婦孺,這樣過去那不是送死嗎?


    看到她們遲疑的樣子,許雲苓再次出聲,清麗的麵容上全是嚴肅之意。


    “大雍的將士和你們的家人都在前麵拚死拚活,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大家能活下去,為了你們腳下站著的這片土地!”


    “誰不怕死?我也怕,我是從酉陽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我經曆的兇險比你們的多的多了,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麽!”


    說完,她收了手,目光如炬地掃視著眾人。


    她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婦人們麵麵相覷,心中的恐懼與憂慮在她的這一頓言辭中逐漸消散。


    “可我們去了那能做什麽呢?”人群中,一個年輕的婦人顫聲問道。


    “能做的多了去了!”


    許雲苓看向她,“搬送傷患與兵器,照顧傷員換藥喂水,無論哪件都是對守城的支持!”


    “膽子大的,就隨我一起拿起武器,同那些胡人拚個你死我活!”


    說完,許雲苓就轉過身去,拿著刀走在了最前麵,她的身影在此刻是如此的決然。


    在她的鼓動和帶領下,漸漸有人跟了上去,一個、兩個、三個…她們的眼神從恐懼轉為堅定,跟著她的步伐,快速去到了城門那裏。


    此時的城樓,已經是一片血海屍山,雖然城門沒有被攻破,但匈奴軍的攻勢十分的猛烈。


    從城牆雲梯上往上爬的人那是密密麻麻的,就像螞蟻一樣,宋懷山正帶著人不斷地向下射箭,澆著火油阻擊著,但因為是在夜間,視線受阻,狙擊還是有些難度的。


    她快速掃了一眼,發現無數的傷員正躺在周邊,根本就來不及抬下去。


    “抬傷員,都跟著我來!”


    在她的有序指揮下,她帶領的這支娘子軍,井井有條地衝上去抬起了擔架,擔負起救治傷員的責任來,有些被現場刺激紅了眼的,更是直接大喊一聲,抄起地上掉落的兵器就是幹!


    一身血汙的宋懷山在砍殺間,似乎聽到了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一刀解決掉眼前試圖爬上城牆的一名敵兵後,他迴過頭,看向在混亂的人群裏,正拚命同荷花抬著擔架上的傷員,往城樓下走的堅定姑娘身上。


    他突然覺得,他有些不認識許雲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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