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北郊的這段官道,今日的確少有人走,一眼望過去,也就隻有零星幾個行人。


    官道平緩,不似山道那般顛簸,許雲苓的暈車症得以緩解。


    不過才舒服了一會,不想碰到的事還是碰到了。


    趕車的那個中年漢子不是一般人,是有些武藝在身上的,剛上官道,他就突然有所警覺,停了會車,仔細豎耳聽了聽,意識到不好後,趕緊跳上車一邊加急趕車,一邊對著他婆娘說道:“附近有馬蹄聲,而且不少,最起碼也有幾十人。”


    “看來他們追上來了!”他婆娘反應也很快。


    說到這裏,漢子忍不住暗罵一聲,早知道就不走這官道了,這下好了,不想來什麽偏來什麽。


    “停車吧!”


    許雲苓聽到夫妻倆的對話後,掀開車簾,示意他們停車。


    “妹子你……”


    “他們是衝我來的,沒必要連累你們。”


    說到這,她再一次叫停,手中的車簾子也被她攪得皺巴巴的,語氣十分淡然。


    “我自己走吧,若是逃得出去,那是我的造化,若是逃不出去,那也是我的命,我認了!”


    而同個時間,幾輛豪華馬車也隨之緩緩朝著這個方向駛來。


    許雲苓跳下車後,往官道旁的林子裏沒命的跑著,還盡量往密林處跑,掩藏自己的身形。


    她剛跳車沒多久,那對中年夫妻的馬車就被人追上來圍成鐵桶一般。


    “人呢?去哪了?”


    看到車裏沒人,宋懷山的臉色當即就難看了起來。


    這女人還挺能跑的!


    “什麽…什麽人啊?這位爺您是不是搞錯了…”


    中年漢子演技十分的好,說話結結巴巴的。


    “這車上就我們兩人…”


    “唰”的一聲,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閃過一道寒光,他的脖子上立馬被架上了一把鋒利無比的鋼刀,冰冷的刀刃緊緊貼著他的皮膚,寒意瞬間直透骨髓。


    “別再讓我問第三次,說!人呢!!!”


    隻聽一聲怒吼如同驚雷般炸響,震得在場之人皆是心中一顫。


    周競華看著發狂的自家爺,想到剛才並哥的吩咐,頭疼得他都想當場撂挑子不幹了。


    這種時候,除非他不想活了,不然怎麽敢放水哦!


    穿著一身玄色束口騎裝的宋懷山,此刻周身散發著一股不耐煩之氣,臉色陰鬱的使勁壓了壓手中的刀,朝著車上的兩人雙眸噴火地怒吼道。


    這對夫妻也是收錢辦事,還沒忠誠到能賣命的程度。


    那婦人見自家男人的脖子上已經滲出了大量的血,一時著急之下,便指了指許雲苓下車的方向。


    同時,吳飛也從另一邊騎馬飛速趕來,匯報了許雲苓的行蹤。


    見終於有了她的消息,宋懷山的臉上閃過幾分喜色。


    許雲苓,你還真以為你能跑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懶得搭理這兩人,宋懷山迅速收刀,帶領著他的人沿著官道追了過去。


    她不認識路,所以這一路必定不敢偏離官道太多,肯定是藏在了哪裏,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去。


    他想的沒錯,許雲苓的確不敢偏離官道,害怕會迷路,剛才為了減輕負擔跑路,她都沒敢拿那個帶有幹糧的包袱,此刻她是輕身上陣,除了身上的文書和一些盤纏,她身上是什麽都沒有,要是迷路了,這荒郊野嶺的可怎麽辦?


    此時四周全是馬蹄聲,她就兩條腿,怎麽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況且她身子本就虛,就跑那麽一會,已經是喘得不行了,這樣下去,都不用被追上,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給跑死了。


    這個神經病,就不能放過她嗎?


    不行了,太累了,跑不動了,許雲苓隻能停下來,手扶著一棵樹,在一旁一邊捂著胸口直喘著粗氣,一邊打量著周邊地形。


    硬跑肯定是跑不過的,得找個地方先藏起來再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看不過去了,難得出手幫了她,此時官道上突然走過來一隊馬車,看馬車的形製,還挺豪華的,似乎是什麽大戶人家出行。


    突然出現的馬車隊型,給許雲苓帶來了希望。


    不管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爺,好像是永寧侯府的馬車。”


    吳飛仔細盯了盯,瞧見了掛在馬車上的牌子。


    而一旁的周競華,累得都不想說話了。


    這丫頭還挺能藏的,他們這一路搜尋過來,竟半點蹤跡都沒能尋到。


    ……


    “夫人,已經到西洲了,怕是再走幾天,咱們就能到青州了。”


    馬車內,永寧侯夫人馬氏,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碗輕輕抿了一口,正要開口說點什麽的時候,突然,馬車毫無征兆的一個趔趄停下來,因為太過意外,整個車身此時猛地往前一傾,猝不及防下,她手中的茶碗頓時潑了她一身。


    “啊呀!夫人您沒事吧?”


    丫鬟見狀,趕緊掏出帕子幫她擦拭起來。


    “怎麽迴事?你怎麽趕的車?”


    貼身的另一個丫鬟當即掀開簾子怒斥道。


    “迴夫人,前方突然出現一大群人,好像說是要搜車。”


    大白天的,誰那麽猖狂,竟然敢在官道攔人搜車?


    “是什麽人?他們可是在執行公務?”


    馬夫人麵色平靜,絲毫沒有因為那碗茶水而受到影響。


    “是魏國公府的宋世子,似乎在找什麽人。”


    護衛首領上前打聽清楚情況後,迅速返迴匯報情況。


    魏國公府?哼!怪不得,竟那般的有恃無恐。


    此時官道上都被他的人馬堵住了,一輛一輛的搜查著,就連一些村民的板車都沒有放過。


    馬夫人冷著一張臉,迅速換完濕衣後,在宋懷山的親自解釋中,一把掀開了簾子,讓他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


    “不知宋世子可還滿意?還要再查一次嗎?”


    那個女人教出來的孩子,能是個什麽好東西?都是那般的沒教養,同他的那個姨母一樣,仗著陛下的寵愛在外麵為所欲為的,看著就讓人生氣。


    “打擾夫人了。”


    永寧侯府雖然沒落了,但好歹也是一侯,宋懷山也不敢太過分。


    瞄了一眼,見裏麵確實沒藏人後,便離開了。


    好好的興致被打擾了,馬氏當即就掛了臉。


    官道此時也亂糟糟的,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隻能下車透透氣,緩緩心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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