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北上,一路下來南下的馬車倒少了很多。


    官道上,王侑安正帶領著侍從從東邊返迴馬車,就看到一個女人連爬帶滾地朝著他們的方向跑來,語氣慌張,身形狼狽。


    “公子救命…”


    ……


    雪下個不停,許雲苓靠在墊上假寐了一會,等宋懷山走後,她實在是沒有睡意,便悄悄翻身下床,隨手拿起一本書坐在桌前翻閱著打發時間,反正這段時間她都是這麽過來的。


    正看得入迷,隱隱約約就聽到了外麵傳來幾聲哭聲,許雲苓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麽,正要循聲走去,連霜就恰好出現在她麵前。


    “姑娘怎地出來了?外邊冷…”


    “是不是他又罰你們了?”


    許雲苓突然側頭看向她,打斷了她的話。


    “是素香自己未能盡職盡責…”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許雲苓身形一閃,像一陣風一樣突然衝了出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意識到不好,連霜趕緊追了上來,“許姑娘…”


    西洲的這套別院,是宋母當年留下的遺產之一,宋懷山童年時期的所有美好迴憶,幾乎一大半都是在這裏度過的。


    “許姑娘?您找我們爺?”


    看到她來,周競華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稀客啊,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對,麻煩通傳。”


    ——


    沉香木的梳妝台精致無比,而銅鏡中的那名女子更是生得花容月貌。


    國公夫人於書瑤在銅鏡中定定地看著貼身侍女們替自己慢慢卸下釵環,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紅唇輕啟道:


    “算算日子,蘇家那丫頭也到西洲了,吧?”


    “是,想來應該是到了。”


    喚蘭小心翼翼地替她取下白玉耳墜放入一旁的妝奩中,輕聲迴答道。


    鏡中的美人聽到後唇角微勾,綻出一抹冷笑來,“那就趕緊把消息遞出去吧…”


    ……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替那些奴才們求情?”


    書房內,許雲苓被宋懷山照常禁錮在懷中,對於她今日的不請自來般的投懷送抱,他是很高興的,然而當知道了她的目的後,他又顯得不那麽高興了。


    自從上次出逃失敗後,她雖然變得乖巧多了,但整個人也好像失去了生機一樣,對他十分冷淡,經常是能說兩句就不會說三句,更別提給他摟摟抱抱了。


    “對,所以,你能正常一點對待我身邊的人嗎?我不想再因為我而讓她們受到莫名的責罰。”


    “那你…也能正常一點的對待我嗎?”


    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間,許雲苓下意識偏頭躲開。


    “你想要我怎麽正常對你?你每日就跟關犯人一樣的關著我,不許我見外人,又不許我出去,我身邊的丫鬟你也隨意處置著,宋懷山,你究竟把我當什麽了?”


    許雲苓蹙眉瞪向始作俑者,這氣唿唿地一瞪,原本清麗的麵容便顯出了幾分活潑之色,這熟悉的表情,讓他仿佛看到了從前那個動不動就對他生氣的許雲苓,隨性而率真。


    見宋懷山神情恍惚地一直看著她,許雲苓不自然地扭過身子說道,“你還記得先前你答應過我什麽嗎?”


    “我當然記得,可是是你先破壞約定的。”


    眼前的女子試圖掙紮離開,然而今日好不容易得來的投懷送抱,他又怎麽會輕易放過?


    許雲苓眼見自己無望脫離他的掌控,索性也不掙紮了,任由他抱著自己。


    想起那日之事,因機會實在難得,她是真的不想放過,雖然逃跑失敗了,但她從沒後悔過,若是日後再有機會,她還是會跑的。


    以後的逃跑計劃若是沒有六成把握,她是不會再如此衝動行事了。


    所以為了安撫住他的情緒,她隻好先行服軟。


    “那日…是我衝動了…”


    說到這,她的聲音慢慢低下去,“不能翻篇嗎?”


    “你主動抱我一下,不僅能翻篇,你今日求我的事,我也能答應,往後也不會再拘著你。”


    宋懷山似乎很吃她這裝可憐博同情的一套,深邃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看,啞聲把話說完。


    許雲苓聽完後卻抿著唇,一直低頭沒有說話,兩人一時之間又一次陷入僵局。


    宋懷山心中泛起一抹苦澀,他就知道,她還是排斥他。


    正當他想給她找個台階下時,許雲苓的身子突然轉過來,慢慢朝他壓了過來,隨著她的近身,一股屬於她的一絲淡淡體香也隨之輕拂而過,彌漫在他的鼻間,瞬間勾動住了他的心神。


    然而隻一會兒的功夫,許雲苓就迅速與他拉開了距離,那心曠神怡的幸福感也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悵然若失的感覺讓他迅速做出了本能反應。


    隻刹那間,宋懷山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孩童一般,迅速再次出手把她拉近身前,死死地抱住她。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許雲苓在他懷裏不禁皺眉,“你…你說話不算數!”


    “時間太短了…不夠!”


    尼瑪!她就知道這貨是不會放過任何吃她豆腐的機會的。


    一刻鍾後,麵色有些不自然的許雲苓才得以逃離他的魔爪,在趕來的連霜陪同下,出了書房迴到她自己的院子。


    守在外頭的周競華,趁著宋懷山心情大好的這個時機,趕緊把從雲秀村送過來的書信交到他家爺的手中。


    迅速看完,內容與想象中的大差不大,宋懷山遞了一張紙過去吩咐道:


    “找個人,模仿裏麵的筆跡,按著這上麵的意思,重新寫一封,再交到她手裏。”


    信自然是劉福順寄來的,裏麵的內容,當然也是現階段他絕對不允許許雲苓知道的實情,所以,他隻能出此下策。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宋懷山捏著那封信,在心中暗歎一聲。


    不過想來按照現在的情況,估計他也不用等太久,就能抱得美人歸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她就算知道了實情,她同李鬆青也是再無可能的了。


    雪連續下了好幾天,一直下到了過年前。


    大雪紛飛,想出去也出不了,她隻能每日看書下棋打發時間,或者同關係有所好轉的連霜她們說會話聊會天。


    臨近年關,院子裏也開始有了年味,宋懷山命人掛了很多的紅燈籠,還在院子裏給她堆了幾個雪人供她解悶。


    “你不用迴國公府過年嗎?”許雲苓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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