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藥草沒有效果,還是吸入的瘴氣太多,許雲苓一晚上都沒有再醒來,李鬆青整個人仿若失去了靈魂一般,就那樣呆呆地、渾渾噩噩地整夜抱著她,直到黎明降臨,第一道曙光刺破黑暗,奮力地躍出了天際,預示著新的一年悄然來臨,他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發出一句低沉沙啞的聲音。


    “雲苓你看,新的一年到了……”


    ——


    劉福順也是懷著忐忑的心情上門求助的,那山那麽大,又下著雨,又是過年期間,忙碌了一年了,大家夥都想著趁此期間好好休息一會,大過年的誰會想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找人?


    而且村民雖然是山裏長大的,但搜救知識薄弱,隻會盲目地瞎找一空,這山那麽大,指望他們能瞎貓碰見死老鼠的找到人,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去?


    這種天氣,要是再耽擱幾天,就等著給人收屍吧!


    沒想到留守在這的周競華,聽到這個消息後,立馬向京都飛鴿傳書,並且快速集結了留在此地的玄靈閣人馬,同劉福順再一次進山搜尋。


    然而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李鬆青在一晚上的期望落空後,決定不再坐以待斃,他要馬上把許雲苓帶出去。


    提前做了一番準備後,他把人背了起來,又把自己的背簍掛在前麵,趁著雨勢減弱,毅然決然地踏出了洞口,衝入了細雨綿綿的天地中。


    連續兩日的雨絲洗禮,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了一片迷蒙當中,每一寸土地都散發著潮濕的氣息。


    連續多日的饑寒交迫,讓他的體力已經消耗了不少,沒走多久,他就覺得身體已然被掏空,然而心中的使命和責任在提醒他,他不能停下腳步,他要帶著她,走出這一片天際,替許雲苓爭取最後的一線生機。


    最終,在經過漫長而艱難的跋涉後,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口,緩緩出現在了李鬆青的眼前。


    這是是山裏人進山必定會經過的一道山道口,它如今就像一個沉默的守護者,靜靜地矗立在那裏。


    他希望今日能有搜救的人進山,他希望他們能看到她,他希望,一切還能來得及。


    此刻李鬆青的全身早已經被雨水濕透,冰冷的雨無情地敲打著他的身軀,讓他感到一陣又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搖了搖昏沉沉的頭,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他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但現在還不能倒下,他用最後的體力,搭了一個棚子在路口,把昏迷不醒的許雲苓抱了進去,做完這一切後,他耗盡了自己最後的全部體力,徹底地倒在了地上。


    然而在他倒下去沒一會,卻見許雲苓緊閉的眼皮子突然輕輕顫動了一下……


    ……


    “這鬼天氣,沒完沒了了還!”


    披著蓑衣的周競華一腳踏在山頂的大石頭上,眺望著自己腳下山穀的情況。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玄靈閣自然有善於追蹤和勘探現場的人才,他們經過劉福順前日進山的路線一路盤查過去,最終發現了那片茅草叢被壓塌的異常,並沿著滾動的痕跡,發現了許雲苓丟棄在穀底的蓑衣。


    帶來的人正在草木幽深的穀底中一點一點的盤查,而周競華看向遠方那茂密的叢林,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小丫頭,不會跑到那個鬼地方去了吧?


    劉福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從另一個方向沿著山路爬了上來。


    他今日同李家村和本村的十幾個漢子,同玄靈閣的人一起進山,然而他們雖然找到了許雲苓墜崖的痕跡,卻一直沒找到人。


    “官爺,要不再換個方向找找,雲丫頭要是真的掉了下去,肯定會想辦法重新找路迴去的,不可能一直在穀底轉悠的。”


    周競華把鞋上的泥巴往石頭上刮了刮,“不可能,我的人在周邊已經探到了她活動的軌跡,她沒有出穀,一定還在這。”


    “或者……”


    說到這,他看了一眼遠處霧氣蒙蒙的詭異森林,麵露難看之色。


    劉福順順著他的方向也看了過去,這麽一看,他也揪心了起來,要是雲丫頭不小心誤入了那片林子,那就難辦了!


    “駕!駕!駕!”


    陣陣急促而響亮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從遠處的山路中傳來,猶如一陣疾風驟雨,瞬間打斷了兩人沉思中的思緒,周競華下意識地轉頭看了過去。


    幾匹黑馬正風馳電掣地狂奔而來,其中一身黑色勁衣的人竟然是他最崇拜的並哥,而跑在最前麵的那匹俊馬,那馬背上的一名穿著玄色雲紋錦衣,外罩鴉青貂皮大氅,腳蹬騎靴的貴公子,不是他家英明神武的世子爺還能是誰!


    世子爺不是在京都過年嗎?他昨日才飛鴿傳書,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那麽快就收到消息趕到吧?


    周競華見狀嚇得一批,推開了身後的劉福順,就連忙轉身跑下山去迎接,一路飛奔而下,因山路濕滑,期間好幾次他都差點摔了,要是真摔了還好,最起碼世子爺在看到他這一身的泥濘後,能給他幾分好臉色,不怪罪於他。


    “世…世子爺,我的爺哦,你怎麽來這兒了?”


    周競華趕緊上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他緊趕慢趕,終於趕在他家主子的馬蹄到達之前,成功下山迎接。


    “少說廢話,情況如何?人找到沒有?”


    宋懷山高大的身軀端坐於馬背之上,臉色陰沉。


    “沒…還沒找到,這山穀太大了…”


    “帶我去看看她落崖的地方…”


    宋懷山不等他說完便身形矯健地翻身下馬,他的長腳一落地,手中的馬鞭便隨手一拋,身後便出現一人穩穩接住。


    周競華看了一眼接馬鞭的那人,麵容冷峻,目光淩厲,一舉一動都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勢,看著就不是一般的暗衛。


    而離這十裏的山道口旁,勉強清醒過來的許雲苓,正迷茫地看向身旁的李鬆青,蒼白的小臉上全是狐疑之色,她看了看頭頂上的那個簡陋棚子,以及蓋在自己身上的樹枝,還有地上那頂紮好的草帽,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一點印象都沒有,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記得她明明是暈在了那片山穀裏啊?


    但現在的情況也讓她來不及多想,她拍了拍臉,讓自己更加清醒後,使勁搖晃身邊的李鬆青,然而李鬆青卻紋絲不動,要不是他鼻翼間還透出幾絲微弱氣息,許雲苓還真以為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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