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大概率是幽靈騎士團,但犯不著主動去惹他們,連霍德華都知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


    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他們也就沒再過多關注幽靈騎士團這個組織了。


    迴到國內之後,他們先是一起痛痛快快地大吃了一頓,然後陸陸續續地各迴各家、各找各媽。


    貝利婭也沒多作停留,早早乘坐航班迴波西米亞了。


    不管怎麽樣,人沒了總得給她們家屬一個交代。


    對她自己而言,此次尋寶經曆心理衝擊實在太大,一著不慎就要血濺當場,跟她們之前的小打小鬧簡直天差地別。


    加上她的父親也是因為尋寶去世,此時她才意識到能活著就是幸運的。


    也許過過家庭主婦的平淡日子也未嚐不可,至少不用擔驚受怕,至少不用考慮是否還有明天。


    在其他人各奔東西之後,劉潛偷偷遞給劉燕青一個長條形的禮品盒。


    向來猶如冰山美人的劉燕青瞬間身軀一震,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


    因為她知道裏麵裝著的東西對她來說非常重要,隨著指尖觸碰到盒子的那一刹那,她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流了出來。


    她沒有問他什麽時候找到的,反而問道:“他們知道你得到了這根針嗎?”


    劉潛把其他針都拿來了,唯獨留下這根針,劉燕青不確定他私下有沒有跟其他人說過。


    “暫時不知道,到時再說吧!”劉潛笑了笑說。


    劉燕青卻皺起了眉頭,犯難地說:“這樣豈不是欺騙了他們,會不會不好啊?”


    劉潛深吸了一口氣,有些遲疑地說:“相信他們應該能夠理解吧。”


    即使劉潛明麵上不說,劉燕青也心知肚明他是為了自己才隱瞞的,於是鄭重地說:“非常感謝!”


    劉潛擺了擺手,故作輕鬆地笑道:“大家都這麽熟了,不要總是把感謝掛在嘴邊,更何況我們還是堂兄妹呢!”


    對於劉潛的付出,劉燕青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眼下她也就沒有過多地糾結,反正她也不打算將那些上古九針占為己有,在治完她妹妹的病之後,她肯定是會交出來的。


    說完之後,劉燕青詢問劉潛的去向,劉潛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好。


    放在以前,肯定是馬不停蹄地迴出租屋。


    現在他已經不再以前那樣了,更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徹底自由了,同時也失去了牽絆和方向。


    見劉潛沒有很明確的去處,劉燕青試探著問:“是不是考慮再去一趟北都?你知道的我爸一直很想見見你。”


    看著她期待的目光,劉潛沉默了,他的確很想去見見這位素未謀麵的叔叔,以及那“絕情”的爺爺,看一看自己父親成長的地方,聽一聽他年輕時的故事。


    可是,那又怎樣呢?


    缺少了父母這根紐帶,總感覺沒辦法將自己與他們“連接”起來。


    他始終是一位有著名義上關係的“外人”。


    “算了吧,還是下次吧!”劉潛摸了摸下巴迴答道。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想故作輕鬆都做不到。


    劉燕青沒有強求,這既是一種理解,理解他的苦衷。


    也是一種尊重,尊重他的選擇。


    劉燕青走後,劉潛呆坐在機場售票大廳,嚼著口香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人來人往,他心裏感覺有點空落落的,這大概就是喧囂過後的孤獨與落寞吧。


    他慢慢也體會到有人曾說過的那些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流動的,無論是誰都隻能相伴一程,無法相伴一生。


    人生是一期一會一麵,每一段關係都不可避免地經曆相識、相知、相離的過程,能遇見是彼此的幸事,能相愛是羈絆深厚,若分開則是緣盡於此。


    除了自己,沒有誰能完完整整陪自己走一輩子,孤獨是早晚不能避免的。


    換個角度來看,這世上最孤獨的人大概就是父母了。


    年少時,我們總想著逃離父母的管護,不懂媽媽的叮囑是愛的語言,不明白爸爸的教誨是成長的基石。


    成年後,終於能夠體諒父母的拳拳之心,卻又不得不忙於生計奔波勞碌,無法陪他們走過餘生每個平常的日子。


    到中年,父母垂垂老矣,卻仍在為我們和我們的孩子操勞著,而身為子女的我們也終於懂得了如何去愛他們,可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


    想到這裏,他突然非常希望能與親生父母見上一麵,哪怕就一麵也好,至少能看到他們長什麽樣,即使不能時常陪伴左右,但也能記住他們的樣子。


    可是,之前淩鋒和宋秀妍也說過親生父母所在的地區最近不太平,現在並不是相見的好時機,自己跑過去就是添麻煩,想想還是算了。


    既然閑來無事,幹脆迴老家看看養父母得了。


    剛好今天是周末,迴老家也說得通,於是他直接買了迴老家的機票。


    在飛機上小憩的時候,他又想起了陳涵,以前一起的那些經曆就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出現。


    以前想她了,會毫無顧忌地問她“在哪裏?在幹嘛?”


    現在想她了,隻會默默地點開手機,看看她有沒有最新的動態,實在沒有的話就看上一會兒頭像也好,卻始終不會再問她在幹嘛了......


    由於沒有提前打招唿,劉潛迴到家之後卻發現父母沒在家,想起路上看到不少拖拉機在犁田,也有人在插秧,才意識到現在正是農忙時節,他們這會兒應該正在田裏忙著。


    劉潛放下行李之後,穿上長筒雨靴直奔稻田而去。


    為什麽要穿雨靴,而不光著腳呢?


    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從小被螞蟥給爬怕了,螞蟥在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極深的陰影,簡直可以視之為“恐怖生物”的代名詞。


    對於腦力勞動的人來說,體力勞動是一種緩解精神壓力的有效方式。


    在插秧的過程中,劉潛能夠非常專注地享受這種不費腦力的快感,雖然彎腰久了會酸痛,但他還是覺得全身舒暢,好久沒有這麽一門心思做一件簡單重複的事了。


    第二天下午,劉潛跟往常一樣坐動車迴到了洪城市,這樣的節奏才不會讓養父母產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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