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糕點店。


    芙寧娜和八重神子挑了個位置坐下來。


    原本老板想要清場的,但被芙寧娜製止了。


    “喏,這是千靈慕斯,我最喜歡的甜品,你可以嚐一嚐。”


    問了問八重神子的口味,知道對方對甜品沒什麽忌口後,芙寧娜按照自己的喜好,給她點了幾份甜食。


    賬單當然寄給沫芒宮。


    “謝謝芙寧娜姐姐!”


    八重神子優雅地用勺子挖下一塊慕斯,輕輕放進嘴裏。


    冰涼的觸感細膩,入口即化的柔軟更是讓香甜在舌尖蔓延。


    雖然趕不上油豆腐,但也絕對是絕妙的美食了。


    “芙寧娜姐姐,神明都是喜歡吃甜品的嗎?”八重神子在咽下食物後,才開口詢問。


    “都?”


    “是啊,影姐姐……也就是我們稻妻的神明,也很喜歡甜點心,每天都要吃三彩團子呢。”


    怪不得!


    芙寧娜心中了然。


    八重神子對自己雖有一點點拘謹,但在聊了兩句後,馬上就好像自己是普通人一樣,談笑自如起來。


    隻有和神明日常相處,且比較親近的人,才能知道神明也有著普通人的性子,不像其它人那樣懼怕。


    她突然想到了羅成說的話。


    朋友……


    這樣的人,會是能成為自己朋友的人嗎?


    八重神子很單純可愛,耳朵上也毛絨絨的,很好摸的樣子,自己並不反感。


    可自己要怎麽辦?


    畢竟滿打滿算,自己誕生以來,無論是朋友親人,都隻有羅成一人而已,根本不知道交朋友的步驟。


    難道直接問她願不願意當自己朋友?


    不行,太正式了。


    正常人應該不會這麽幹的吧?


    “芙寧娜姐姐,請問你能成為我的朋友嗎?”八重神子吃完了慕斯,收迴兩顆小虎牙,尖耳朵動了動,很正式地發問。


    天呐!


    真的有人會這樣幹!


    芙寧娜手上的勺子一抖,“啊?哦!沒問題,我是說,當然可以!你以後就是我的朋友了!”


    好尷尬!


    接下來該說什麽?


    唉,還是和哥哥說話自然一點,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頂多被敲腦袋。


    或者是那種刁民,自己隻要擺出神明的架子就行了。


    交朋友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隨便聊聊就好。


    “你這次來楓丹,是來旅遊的嗎?家裏人知道嗎?”芙寧娜還是想知道她一個人的原因。


    “當然沒人知道,都怪神社的老巫婆,天天讓我念祭詞背戒律,還要練神樂之舞,爪子都踩痛了,我實在受不了,就偷偷溜出來了。”


    八重神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穿著木屐的腳丫。


    “如果不是狐齋宮姐姐的遺願,我才不想當這個宮司呢!”


    “所以你是離家出走的?”


    “離家出走?嗯……也不算吧,我其實想給影姐姐買一些東西迴去,真姐姐走後,她就一直好傷心。”


    八重神子還記得自己去偷手令的時候。


    天上雷霆轟鳴,影姐姐跪在在天守閣的陰影裏,膝蓋上放著那把紫色的太刀,怔怔地看著它出神,自己叫了兩聲也沒迴應。


    哪像以前,姐姐一看見自己,就會讓自己變迴狐狸,然後被抓去暖手。


    “這樣啊。”


    芙寧娜聲音也沉重起來。


    聽起來似乎是雷神的親人或朋友去世了。


    是漆黑災厄嗎?


    芙寧娜雖然沒經曆過那個時期,但也知道這個災難的慘烈。


    到現在傷亡人數還未準確統計出來。


    而且如果不是哥哥時常去清理魔物,現在的楓丹,肯定還有很多地方是人類禁區。


    “芙寧娜姐姐,你知道楓丹有什麽一定能讓人開心起來的東西嗎?拜托了,我真的很想讓影姐姐心情好一些。”八重神子雙手合十。


    隻要能讓姐姐高興起來,她什麽都願意做!


    “很可惜,楓丹沒有這種東西。”


    芙寧娜沒有思考多久,直接作出了否定的迴答,像是冰冷的判決,“世界上也不存在一定能讓人開心的東西。”


    “啊?那怎麽辦?”


    八重神子感覺心情一下跌落穀底。


    如果影姐姐一直那個樣子,自己豈不是再也不能和她說話了?


    “不過,你其實已經擁有這種東西了。”芙寧娜嘴角勾起淺笑,話語峰迴路轉,故意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又帶來了一線希望。


    “我已經有了?”


    八重神子不理解。


    她摸遍全身,但隻找到摩拉和神之眼。


    可是影姐姐不喜歡摩拉啊?


    總不能是神之眼吧?


    “失去了重要的人,這個時候她更需要的,應該是陪伴才對。”芙寧娜輕輕點出了答案。


    “陪伴?”八重神子陷入沉思。


    “是啊,不管是再好的東西,都趕不上親近的人陪伴在身邊吧?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應該是你才對。”


    說到陪伴,芙寧娜突然想到了什麽,腳趾微微蜷縮,臉頰也變得紅撲撲起來。


    “你要相信,無論是怎樣堅硬的心,在陪伴下肯定都會融化的。”


    “唔……”


    八重神子睫毛低垂,過了半晌,聽見隔壁粗心食客勺子落地的聲音,才猛地抬起頭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謝謝芙寧娜姐姐,不愧是神明,輕易就想到了我們想不到的事情!”


    “其實也沒有多難想吧……”


    吃完甜點後,芙寧娜帶著八重神子,在楓丹廷內轉了一大圈。


    留影機,甜品食譜,新衣服……


    雖然知道陪伴最重要,但芙寧娜也沒打算讓她白來,而是買了許多楓丹特產,裝在了馬車上。


    因為八重神子對雷電影的三圍都了解得十分詳細,所以芙寧娜也按照自己的品味,給雷神準備了許多可愛風的衣服。


    在她看來,也喜歡甜品的神明,肯定也是很可愛活潑的吧!


    期間,兩人也迅速熟絡了起來。


    鎮火事會,拉麵大賽……


    聽著八重神子描述的稻妻,芙寧娜也心生向往,考慮著什麽時候哥哥有了空閑,能和他一起去看看。


    天色慢慢轉黑。


    今天的月亮並不圓,鐵鉤般掛在天上,放出微弱的光,星星也藏在雲後,黑漆漆看不見一顆。


    氣溫越來越低了。


    在照相館照了一張合照後,芙寧娜才依依不舍地送八重神子來到了楓丹廷門口。


    “真的不留下來一晚嗎?沫芒宮很大,就算玩累了,也可以直接睡覺的。”


    今天兩人玩得很開心,芙寧娜試圖作出挽留。


    她都打算讓對方今晚睡在自己寢居了。


    “抱歉芙寧娜姐姐,影姐姐的狀態真的不太好,我還是想要馬上迴稻妻。”


    八重神子主動擁抱了芙寧娜。


    “但芙寧娜姐姐你放心,等我成了宮司,不被老巫婆管教了,肯定來找你玩!”


    “好吧……那要不要我給你叫幾個護衛?”芙寧娜還是有些不放心神子。


    “不用麻煩別人啦,放心吧芙寧娜姐姐,下次遇到壞人我肯定立刻動手,絕對不讓對方說話!”


    八重神子亮了亮耳朵上的雷係神之眼,隨後踮起腳尖,在馬的耳朵邊說了幾句話,沒有車夫,裝著紀念品的馬車就自己動了起來。


    “姐姐再見!一定要記得把合影寄給我哦!”


    載著八重神子的馬車漸漸駛進了夜色。


    她的身體也被黑暗淹沒了。


    咕咕咕——


    樹林中,傳來灰林鴞拖長的鳥叫,像是陰魂在哀嚎,額外瘮人陰森。


    灌木叢也傳來沙沙的聲響,樹葉搖晃,不知道是野貓老鼠,還是隱藏在其中的歹人。


    看著無燈無人的郊外,芙寧娜咬了咬嘴唇,望向沫芒宮,低聲叫了兩聲:“哥哥!哥哥!羅成!”


    幾個唿吸後,沒有任何迴應。


    倒是林間的鳥叫愈發淒厲了。


    哥哥不是和自己說過,楓丹廷內任何聲音他都聽得見嗎!


    騙子!


    “算了!”芙寧娜用力一跺腳,跑出了楓丹廷,“神子!等等!我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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