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比想象中來的要晚。


    在羅成得到消息後的第三天,才有下屬來通報,說他來到了沫芒宮門口,請求神明的接見。


    會客室。


    沙發上,芙寧娜和羅成並排坐著等待。


    麵前的方型咖啡桌上,三層結構的點心架擺放在正中,精致糕點琳琅滿目,在紅茶熱騰騰的水霧中格外可人。


    那維萊特在侍女的帶領下,正在衣帽間更換得體的服飾,這是覲見神明前的必要禮儀。


    “執政官,待會本神該怎麽說?是故作高冷,還是熱情一點,或是什麽也不說?到底該怎麽騙他當最高審判官?”


    芙寧娜神色有些緊張,不時變換著姿勢。


    一會兒用右腳翹二郎腿,一會兒又換成左腳,桌上的紅茶被她拿起來,到了嘴邊,又被她放了迴去。


    “隨便說說就好,放輕鬆,我在這裏。”


    羅成靠在沙發上,正運轉著眾星無極功,找著人仙那與天地交泰的感覺。


    這麽多天,他已經撬開了七八十個竅穴,雖然每處都隻打開百分之一,但那層膜已經薄的近乎看不見了。


    念頭隨意運轉間,拳意精氣融為一爐,與天外的星辰交相唿應。


    隻差半步,就能踏入那個境界。


    “可你不是說,他很厲害嗎,身份還是什麽水牛王水龍王來著。”


    芙寧娜往羅成這邊挪了幾步,頗為嚴肅的小臉湊近,幾乎要和他靠在一起。


    “那豈不是咱們兩個一手遮天,胡作非為,橫行霸道的日子要過去了?”


    “是你為所欲為的日子要過去了,還有,還錢。”羅成伸出手。


    “哈?你在說什麽啊?”


    芙寧娜拿起一塊馬卡龍咬了一口,目光遊離。


    “奇怪,好安靜啊,本神怎麽突然什麽也聽不見了?”


    “不要裝傻充愣,我可是給你批了一百萬的資金,結果你就換了一個幾百摩拉的躺椅?”羅成直接把馬卡龍搶了過來,“還錢,不然你以後就沒有甜品吃。”


    “你怎麽這樣!明明甜品是無辜的!”


    芙寧娜急了,伸手搶了幾次,可她的動作怎麽快得過羅成?每次都沒有成功。


    抓向桌上糕點的手,也被盡數擋了下來。


    “我連子彈都抓得住。”


    羅成動作遊刃有餘,力道精確,每次都以恰到好處的力量攔住了芙寧娜。


    “想要從我身邊搶東西,你到了鬼仙也未必做得到。”


    武術相比道術,最恐怖的便是近身作戰能力。


    特別是已經靈肉合一的武者,一拳一掌間,肉身和精神力量疊加,足以打爆同境界隻有神魂力量的道術修煉者。


    這也是羅成為什麽不現在修煉道術。


    道術的第二步就是出殼,神魂離開肉體,靈肉就會分離,就像是把已經糅合在一起的血肉生生撕開。


    就算再融合,也極難再找到靈肉合一的境界了。


    武者戰鬥力至少下降八成。


    不如先一條道路走到高處,再高屋建瓴,修煉另一條路。


    武術最高點,粉碎真空的強大意誌,說不定神魂一出殼,道術就是無限接近陽神的境界。


    “嗚哇……你欺負我……哥哥怎麽可以欺負妹妹……”


    半天搶不到吃的,芙寧娜淚水毫無征兆地滾落,突然大哭起來。


    她的拳頭雨點一樣落在羅成肩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可沒有任何用,遇到敵人,哭能讓別人放過你嗎?”


    雖然這麽說,但羅成還是把馬卡龍還了迴去。


    總有一天,自己要改改這種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喂我。”芙寧娜張開小嘴,“不然哄不好……唔唔唔唔!”


    羅成直接把馬卡龍整個塞了進去。


    自己退讓一步。


    你反而還來勁了是吧?


    “你真的……真的應該被槍斃!”


    芙寧娜的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當當,好一會才說出話來,滿臉兇光,用力地咬碎著馬卡龍,好像嚼碎的是羅成。


    “子彈可傷不了我。”


    “那就炮決——咳咳咳!”芙寧娜氣極,馬卡龍的碎屑不小心吸進氣管,一時劇烈咳嗽起來。


    咚咚咚!


    會客室大門被敲響了。


    緊接著,是一個極度沉穩的聲音:“請問芙卡洛斯女士在嗎?”


    “在,咳咳!等等,咳咳咳!先別進來,咳咳咳咳!”


    最後,還是羅成伸手在芙寧娜背後捋了捋,動用勁力排出異物,才讓她緩過了氣。


    【嘀!避免芙寧娜嗆死,獲得善功五百。】


    “馬卡龍也給本神炮決!”


    芙寧娜惡狠狠嘟囔了一句,隨後擦了擦嗆出的眼淚,挺直腰杆,麵色變得威嚴,上位者的氣息籠罩周身。


    “請進!”


    變臉速度之快,讓羅成都詫異地瞥了她一眼。


    吱呀——


    推開門,已經換了一身海藍色禮服,身材高大,臉上板正嚴肅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維萊特。


    雖然已經收斂了自身的氣勢,但屬於龍王的特殊,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


    其它元素在退避,唯有水元素在歡唿,呐喊,臣服。


    空氣變得潮濕,紅茶上冒出的蒸汽都陷入片刻的靜止,好像在恭迎水之君主降臨。


    那維萊特的體內,蘊藏著極為磅礴洶湧的力量,如同被日月牽引的潮汐,與自然產生著共鳴。


    “這是……天人合一?”


    羅成眯起眼睛,同時運轉拳意籠罩自己和芙寧娜,壓下了兩人血液的躁動。


    那維萊特擁有著接近完全的水元素掌控。


    在某方麵,這也可以稱為天人合一。


    他高興,則晴空萬裏,他悲傷,傾盆大雨立至,世界上近乎所有的水元素,都受到他的支配。


    這是連當時的芙卡洛斯都沒有的。


    天才資質足以舉一反三,聞一知十,在看到那維萊特的一刹那,羅成心中升起了更多的明悟,眾星無極功運轉得越來越快。


    一層桎梏在悄無聲息間被迅速瓦解。


    “芙卡洛斯女士,羅成先生,很高興見到你們。”


    那維萊特坐了下來,他的語調平淡,沒有一點波折,像是在提前背誦對應的發言稿。


    事實上,在所謂的覲見準備上,侍女不僅為他理發剃須更換服裝,還教了他相關的禮節。


    但做出言語問候已經是極限。


    對於一個許多方麵的立場都與龍族不同的神明,他不可能像臣子一樣彎腰行禮。


    龍也有龍的尊嚴。


    “歡迎來到水的國度!我是魔神芙卡洛斯,不知道那維萊特先生為何事而來?”


    芙寧娜優雅地點頭示意。


    同時,她也用鞋尖輕輕點了下羅成,示意他做自我介紹。


    “我是楓丹執政官羅成。”


    羅成言簡意賅。


    那維萊特點點頭,從兜內取出一封鑲著金邊的信封。


    “芙卡洛斯女士在信中提到的,有關最高審判官的提議,我經過思索,認為這的確是一條能解決自身疑問的途徑,所以特意來作出肯定的答複。”


    那維萊特作為龍王,卻是以人的姿態誕生的。


    這個問題讓他無比的迷惘,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麽,該偏向哪一邊。


    而在半個月前,他收到了一封信。


    信中芙卡洛斯告訴他,如果想要找到答案,在歐庇克萊歌劇院,一個極好的位置正等待著他坐上,能夠幫助他解決疑問。


    考慮良久後,那維萊特來到了楓丹廷。


    不過這位水神……


    似乎沒有任何掌控元素的跡象?


    而且身上還有一種類似詛咒的氣息。


    十分奇怪。


    一開始,那維萊特甚至還以為羅成才是真正的水神。


    因為他能察覺,執政官在他進來後,身上的氣勢就在不斷的變強,而且一股奇特的力量也開始延伸到環境中,似乎想與他爭奪對水元素的控製。


    “信?”


    芙寧娜沒聽懂。


    她什麽時候寫過信?


    應該是鏡中人的安排吧?


    她很自然地點了點頭,麵露微笑,似乎在高興於那維萊特的選擇。


    “很好!那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楓丹的最高審判官,審判庭也交給你,希望你能夠在這個職位上找到屬於你的答案。”


    芙寧娜毫不猶豫把審判庭送了出去。


    身上好像瞬間卸下千鈞負擔。


    從今天起,她又重新迴到了逍遙自在的自由身!


    “我會盡力適應的。”


    那維萊特微微頷首。


    他話語不多,得到任命後,也沒有寒暄的想法,直接告辭,開始去交接工作了。


    “輕輕鬆鬆!剛剛看他板著個臉,還以為是那種不好交流的類型呢,沒想到是個老實人啊,就是忘了問他為什麽到處喝水了。”


    芙寧娜安撫似的拍了拍自己胸脯,隨後端起紅茶,潤了潤嘴。


    “本神有了執政官和最高審判官,璃月那怎麽說的來著?對了!就像是左牽黃,右擎蒼——哎呦!”


    “這詩不是這麽用的。”羅成收迴手。


    “好疼……”芙寧娜小嘴向上拱起,“你再敢打本神腦袋,我就和你拚了!”


    “我讓你一萬拳。”


    “不要瞧不起我!本神告訴你,我可是知道了一種隻需要用嘴,就能讓你虛弱無力,任人宰割的武術!”芙寧娜咬牙切齒。


    “就算你是鐵齒銅牙,也傷不了我。”羅成無視了她軟弱的威脅,開始繼續吸收起剛剛的感悟來。


    “你不信是吧?本神就讓你看看!”


    芙寧娜腦中浮現出書中的畫麵,腦海中做好預演後,舔了舔嘴唇,兩手成爪狀,就想直接撲向羅成。


    嚐嚐本神的對哥哥特攻第一式吧!


    但關鍵時刻,羅成身上突然冒出耀眼的光芒。


    “哎呀!你怎麽發光了?”


    芙寧娜被迫停下動作。


    她驚訝地發現,在半空中,好像打開了一個看不見的裂口,無數星光從虛空中出現,像是壁爐中跳出的火星,下雨一般落在了羅成身上。


    會客室裏雖然有燈,卻趕不上他一半亮,讓芙寧娜都隻能移開視線,用餘光觀看。


    “這是……突破?”


    看著落下的星光,芙寧娜感覺自己的神魂也有些蠢蠢欲動。


    萬星飛仙術居然也自動運轉了起來。


    “不要鬧了,靜下心來,修煉神魂!”


    兩門功法同時運轉,羅成能清楚覺察到,一股奇妙的感應在兩人間產生,仿若陰陽交合,產生了更大的吸引力。


    更多的星光從虛空湧出,瀑布般落了下來。


    其中的一小部分,也被芙寧娜吸入了神魂。


    “眾星無極,日月同輝,氣聚成形,光暗相生,法輪常轉,玉宇澄清……”


    羅成心中默念,浩瀚無盡的星辰力量穿越無窮遠的距離,自虛空中落下,被他的身體吸收,提煉,聚集,閃爍。


    他的拳意,好像打通了內外的通道,延伸到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


    幾十顆對應竅穴的星辰,共鳴般迴應著他的意誌。


    人仙,打通天地之橋,通達天地,他煉成了!


    【姓名:羅成】


    【善功:】


    【境界:人仙(通達天地)】


    【能力:天地浩然氣(宗師),魔羅神功(宗師),瞬殺大法(火殺巔峰),龍象法印(宗師),混洞吐納功(宗師)……】


    幾個時辰後,待星光消散,羅成猛地站起身。


    精,氣,神。


    好像吃了大補藥一樣飽滿有力!


    不需要測力,靠著天人合一的境界,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身每一處細節,和擁有的具體力量。


    百象之力!


    可開千萬斤大弓!


    這樣的力量,也可稱之為蛟力,一蛟龍的力量。


    不止如此,靠著眾星無極功,在進入人仙後,羅成終於能感受天地間遊離的元氣,甚至星辰之力,從而捕捉它們,吸納進肉身,用來打開自己的竅穴。


    這是眾星無極功特有的能力,其它普通的人仙功法,在這個時候可沒有吸納外界星辰之力的能力。


    甚至可能因為元氣不足,導致氣血補充不上來,最後空有人仙的境界,卻沒有人仙的力量。


    而且一入人仙,他的壽命就突破了五百之數,並且對全身氣血掌控入微,戰鬥時都可不讓一點多餘體力消耗,成就無漏之軀。


    人仙,隻會在壽命終結前的幾秒快速衰弱。


    其它任何時候,都保持巔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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