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尊漢一手插在褲兜,一手拿著煙。


    他望著遠處明明滅滅的霓虹燈,低沉而嘶啞的聲音仿佛是從他喉嚨深處傳來。


    “我累了,很煩。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疲憊、惱火、不想再見到她?


    阮莞頓時僵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被煙霧模糊輪廓的年輕人,腦子一瞬間一片空白。


    她剛剛聽錯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看著他。


    他輪廓分明的五官,尖銳而冰冷。他的目光沒有一絲溫暖,讓她仿佛掉進了冰窖!這不是幻聽!


    他不隻是說說而已!


    他的冷漠在告訴她,他不想再見到她了!


    阮莞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她的心就像被石頭砸碎了一樣,讓她窒息而無法唿吸!


    周圍完全寂靜。


    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唿吸,非常沉重和強烈。


    她狠狠咬著嘴唇,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你怕那些追殺你的人會傷害我嗎?”


    話還沒說完,他就冷冷地打斷了她,“阮莞,別自視甚高!”


    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冰冷的冰霜,無情地吐了出來,“你在我心裏沒那麽重要!”


    阮莞當場頭皮發麻,難以置信看著他。


    如果她不重要,他為什麽一次又一次地幫助她呢?在她最低穀、最失望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她麵前?


    如果她不重要,他為什麽要花那麽多精力來緩和關係呢?為什麽想讓她當女朋友?為什麽要預訂她的初吻?


    也許他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慢慢地彎下腰,張開薄唇,向她吐出一口煙。


    漆黑的眼睛裏閃過嘲諷,他用拿著香煙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因為我想報複霍家明。


    現在他進了警察局,你自然沒用了!”


    阮莞茫然地盯著眼前這個英俊瘦弱的年輕人。她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什麽,但隻有冷漠和嘲諷。


    就好像他在嘲笑她一樣,“你看,我已經為你布了一張大網,你果然像個傻瓜一樣跳下來。現在,你就等著被玩弄吧!”


    阮莞腦海裏充滿了混亂,但她還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其實,你不用趕我走。我一點也不害怕。別覺得我太弱......”


    他嗬嗬笑了起來。


    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壓抑。


    是的,她從來就不軟弱。


    但是,他們對付他的人,絕不會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今天運氣好,她和秦方早就掉下懸崖了。


    到那個時候,她就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暫時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敵暗,他明。他不能有任何弱點!


    她已經給他足夠多了!


    他不能再自私地牽連她了!


    現實是殘酷的。他明明拚命從黑暗走向光明,追求渴望的美好,但像他這樣的人,並不是天生就有光明的!


    他努力過、嚐試過擁有光明。這就夠了!


    他不能把她拖進深淵!


    他在郊區別墅休養時,心中還藏著一絲幸運和貪婪,認為自己還能把她留在身邊。


    但現實給了他一個殘酷的打擊!


    他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你弱不弱與我無關!你再強,也跟我沒關係!”


    他握住她下巴的大手突然捏住了她的臉頰。


    香煙已經燃燒了很長時間,如果她稍微移動一下,煙灰可能會落在她身上。


    阮莞一瞬僵硬,她長長的睫毛像被暴風雨襲擊的蝴蝶翅膀一樣,劇烈地顫抖著。


    “畢業後我們的約定呢?你不想要了嗎?”


    阮莞前世受過重傷,所以她的心早就封閉了,不會輕易打開。


    隻有霍尊漢......


    她一點一點地放鬆了警惕。隻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從感恩到感動,到慢慢萌生愛意,甚至墜入愛河。


    她記得他對她的善良,他的寬容,以及對她的寵愛!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在他們之間劃清界限!


    阮莞不受控製地湧出了淚水。


    她看著昏暗燈光下少年漆黑深邃的眼眸,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就算你心裏這麽想,但你知道你的話有多傷人嗎?”


    她不是鐵做的,也有軟弱的地方。


    他拿著一把鋒利的劍,刺向她最柔軟的地方。她不會感到疼嗎?


    霍尊漢放開她的臉頰,用手指撚滅了香煙,好像他完全感覺不到熱或痛。


    他的眼睛變得越來越暗,越來越冷。


    “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嗎?我從來都不喜歡你。一切都隻是對霍家明的報複。不要太天真!”


    阮莞眼中布滿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她趕緊抬起頭,努力憋迴去。


    看著他冷漠無情的臉,她心中感到一股說不出的苦澀。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換句話說,約定作廢。對吧?”


    霍尊漢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縮,眼中的情緒複雜。


    他沒有說是或不是。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空曠寂靜的花園裏,兩人對視了很久。


    霍尊漢把目光從她朦朧的眼睛裏移開。


    “天色已晚,你找人來接。”


    他轉身向前走去。


    看著他瘦弱而冷漠的背影,阮莞突然感到一股寒意順著她的脊椎流下。


    與此同時,她感到恐慌。


    好像他就這樣離開後再也不會迴頭了!


    從前世替她收屍,到這半年發生的事情,無數的畫麵像電影剪輯一樣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反應過來時,她的雙腿比大腦還快。


    她走上前,用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拉了下他的袖子。


    “哥哥。”


    她輕聲稱他為哥哥。


    她,本來有點驕傲和固執,竟然在他麵前屈服了!


    這是她從未在別人麵前展示過的一麵!


    霍尊漢下巴繃得緊緊的,他的手緊握成拳頭,死死攥著。


    他的眼睛開始痛起來,喉嚨也堵住了,看來他得用盡全力才能甩開,那隻拉著他袖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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