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拍什麽桌子!!”鬆昭昭瞬間炸毛,從嬴政懷裏起身氣憤地咬著牙去捏他的臉使勁往外扯,兇巴巴地湊上前:“還敢不敢!!”


    “嗷嗚!!敢不敢!!”


    鬆昭昭氣唿唿地使勁捏著,嬴政臉上全是無奈,伸手想安撫她揉揉她的小腦袋,就看到小姑娘“哼”地一聲避開了他的觸碰。


    一口氣推倒他,騎到了他身上,故作兇狠地伸爪子要往他身上撓。


    “錯沒錯!!”


    “錯了錯了。”


    “騙人!你太敷衍了!”


    “那朕不是認錯了嗎?”“你不夠真誠。”“朕錯了,皇後。”


    “…”趙高蓋聶對視一眼,默默撈起了還坐在那的胡亥,給這二人留出足夠的空間。


    到了外麵時,雨已經停了。


    濕漉漉的台階上,那個筆直的人影還跪在那,任由被打濕的墨發散落在肩上,後背的血水還在往下滴,那往日裏溫和的眉眼卻無神采。


    臉上有些蒼白,強撐著跪得筆直,目視前方。


    蓋聶隻看了一眼就抱起懷裏的胡亥離開了,邊走邊教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咱們十八要記住,有些東西若無用,從一開始就不必過多牽扯。”


    胡亥似懂非懂,最後乖乖躺好,咬著手指。


    他長得快,又天資聰穎,已經長出了一顆小奶牙,咧嘴笑的時候更像鬆昭昭了,當然是在捂住眼睛的情況下。


    蓋聶:“咱們要為娘親,謀得這天下。”


    “不僅是如今一切尚未平息的天下,還是未來在父皇的治理下更強盛,更龐大的帝國天下。”


    “你要快點成長起來。”


    “更要切記,不可事事都聽從趙高所言,你要有自己的想法。”


    胡亥點頭,奶乎乎的小臉上滿是讚同 ,他當然不會每個人都學,他要走最好走的那一條路。


    …


    趙高收迴視線,抬步下台階,一步一移走到了扶蘇麵前,居高臨下看著那個素來貴重此刻卻跪得狼狽的人。


    黑色蜘蛛在指尖爬行,那雙陰毒的眼睛死死盯著扶蘇:“你真是該死。”


    “你的母親竟然還想傷她。”趙高放出黑蜘蛛任由其爬到扶蘇肩上,張開血盆大口刺進了肩膀,趙高欲伸手扼住扶蘇脖頸,卻因為扶蘇突然抬頭的一個動作打斷了出手。


    扶蘇皺眉,似乎意識到了趙高那句話裏隱藏的別的意思。出塵的身形微微顫了顫。


    趙高拍了拍扶蘇的臉,眼中似笑非笑:“很驚訝嗎?你不也是嗎?”


    後一句,趙高靠近扶蘇的耳朵,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跪在這,到底是恨殺死你楚國所有倚仗的,那個你撼動不了的存在,還是…”


    “還是恨你自己,在意了不該在意的人。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那一刻,扶蘇移開了視線,雙拳在衣袖下悄然攥緊,眼中痛苦。


    趙高卻並未放棄,退後一步收迴黑蜘蛛,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說起來,趙高還要恭喜長公子不日就要大婚,想必以長公子的心性,定然會與自己的好妻子琴瑟和鳴吧。”


    !!扶蘇驚住,看向趙高,想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就見趙高轉身離開,修長的烏黑內官背影越來越長,投射在下過雨的泥泊裏,倒像是地獄裏的惡鬼。


    快要徹底消失不見時,趙高頓了頓身形:“奴才已經向陛下稟報,長公子與李斯大人的女兒倒是相配。”


    !!扶蘇不自覺攥緊了雙手,眼中彌漫著一絲不為人知的苦澀,片刻後又逼著自己鬆開手。


    扶蘇:“父皇不是要殺了我嗎?又怎會賜婚,還是斯相千金。”


    趙高笑:“對你這種人,死算什麽懲罰。讓你娶妻生子,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說完趙高離去,臉上笑得張狂得意。他一向陰暗爬行,有些人隻看一眼就知道他們藏著什麽心思,蓋聶那個尚不自知的他暫時奈何不了,這扶蘇可算是栽他手裏了。


    被賞賜和得罪不起的人成婚,再生下侮辱的孩子,這才是對一個溫潤如玉的人最大的懲罰,對盼望著扶蘇能登上皇位的楚國貴族的懲罰。


    扶蘇依舊筆直跪著,眼中神色卻很複雜,緊緊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就能逃避眼前的一切。


    拐角處,趙高遇到了這幾天焦頭爛額卻還是勉強穩定下來的李斯,李斯一臉詫異,隨後想起來才問:“陛下可在?


    趙高側身讓開,欣賞著李斯往前了幾步刻意喊住他:“陛下如今怕是沒空。”


    “…”李斯腳步一頓,倒也沒繼續隨著剛剛的步子,反而看向趙高:“這話趙高大人為何不早說。”


    趙高:“現在說也不晚。對了,陛下有意要讓長公子扶蘇與斯相愛女喜結連理。”


    趙高話一出口,李斯臉色就變了。他不明白,他不是已經處理好這件事情了嗎?


    他家的女兒的確是心悅於扶蘇,可如今這樣的形勢,若真是嫁過去,肯定沒幾天就守寡了。


    他這好不容易說服了女兒放下這個想法,就這麽被趙高輕飄飄給挑出來了。


    李斯:“趙高大人說笑了,陛下日理萬機,忙於鞏固統治,安撫六國舊民。派遣諸多官員前往各地,清查戶籍,丈量土地。每一步都是為了更好的掌控才納入版圖的廣袤之地。又哪裏會記掛著臣的女兒。”


    趙高看熱鬧不嫌事大,把玩著手裏的黑蜘蛛:“自然是奴才向陛下提議的,既然是有情人,自然是終成眷屬了才好。”


    !!李斯大怒,“趙高!!你瘋了是嗎?!我之前的確是站在扶蘇那幾個時辰,但後來我不是改選十八公子了嗎?咱們都是同一個陣營,你如此害我!!”


    趙高拍了拍李斯的肩膀:“斯相稍安勿躁,誰說非得是親女兒,這幹女兒也是女兒。”


    李斯若有所思,若是真可以弄個什麽所謂的幹女兒過去,一是可以放個眼線過去,扶蘇若有動作他們也能及時知曉,二是,萬一胡亥最後沒贏,他也算是扶蘇名義上的“嶽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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