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行癡沒有睡著。


    他將燃著燈油的油燈放置在桌前,靠在床前想著白日裏的對話,因為燥氣解開了一些的僧衣露出線條流暢極具力量感的胸膛,順著素衣而下,腰間隻係著一根細長的麻繩,一條腿微微屈膝,放著一本中途看不下去的佛經。


    鬆昭昭的枕頭已經換過了,被子因為白日曬過太陽的緣故有一股柔軟的味道,鬆昭昭正把頭埋在被子裏細細聞著。


    “那個男人叫什麽?”


    行癡沉吟出聲。既然是站在權力之上枉顧人命的事,那能做到的必然隻有站在權力高位的人。


    或許他在地獄還曾見過。


    鬆昭昭?阿昭?


    他想了一夜才想到在地獄時嘴裏念叨這個名字的是胤禛。行癡神色微微變化,原來她與自己的牽扯竟如此之深嗎?


    再想重生以前,也正是那個混賬東西把他坑了迴來。


    “胤禛??”


    “什麽針??誰呀?”鬆昭昭疑惑不解,從被子裏探出小腦袋,一雙眼睛裏全是迷茫。看清行癡如今的神態微微驚了一下,那兩條細長的腿在裏衣裏若隱若現地展示著結實的肌肉線條。


    再看僧衣下的蜜色胸膛,一塊一塊整齊陳列,隨著起身,越放越大。


    等到行癡到她麵前時,她還保持著趴在被子上抬頭看他的動作。


    看清她臉上的茫然,行癡勾起一抹轉瞬即逝的笑意,不是他想得那樣就好。


    見行癡來到她麵前又不說話,鬆昭昭眉心皺了起來:“什麽呀?說話!!”


    “沒事。”


    “又是這樣!”說著說著人就不知道幹嘛去了,鬆昭昭搖搖頭,剛要鑽進被子裏不打算跟行癡講話了,


    卻聽見行癡自言自語道:“其實,”


    “我以前也做過不好的事,也總覺得我不喜歡的人都該死。”


    鬆昭昭重新看過去,隻見行癡修長挺拔的身形仿佛籠罩著一層迷霧,垂下的細密長睫在油燈晃來晃去的光影裏襯得有些乖戾陰鷙,再看他手中讀了一半的佛經,鬆昭昭以為剛才的隻是錯覺。


    撐起腦袋聽他說,卻聽到。


    “她們所有人都在逼我做她們想要的那個我,不允許我出一點點差錯。隻要我偏離她們的期待,她們就會逼我。我什麽都做不了主,隻能聽從她們的擺布。”


    “我受夠了那樣的日子,我不喜歡被人把劍架在脖子上,被她們把臉放在地上踩,還要笑著假裝從未發生過。跟她們和和睦睦,相親相愛。”


    “世人都以為我過得是天王貴胄人上之人的神仙日子,可沒有人知道,我就是個不能有自己想法的傀儡。”


    所以,那時候的他選定了烏雲珠。


    一個隻能全心全意依賴他,哪怕重病也要先爬起來照顧他,再去照顧所有人,始終都不敢有一絲怨言。


    足夠漂亮又足夠做小伏低去對抗他的母親,他的母親為他所選定的妻子,好不容易反抗有了結果後,又被他的母親再次重新選定的妻子。


    他設計把烏雲珠捧上高位,借以掩飾他真正看中的繼承人玄燁,一個沒有他母親指手劃腳下生出的孩子。


    也沒有他最厭惡的蒙古血統。


    在地獄看到玄燁時他是慌了的,他不明白玄燁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後來知道玄燁是被後世記載的千古一帝,他放心了,他當初所有的謀劃都是值得的。


    玄燁沒讓他失望。


    “心靜下來就會迴想過去,以前那些苦的鹹的辣的,都不重要了。人生之事不過過眼雲煙,轉瞬即逝。珍惜當下才是最要緊的。”隨著行癡慢慢抒發完自己的情感,他的眼中也慢慢變得釋然。


    “該認就認,嘴上說說沒那麽難。”


    可轉頭看向鬆昭昭,她卻緊緊皺著眉,一雙清澈的眼睛倒映出那個正在笑已經是孑然一身,頭上還燙了戒疤的自己。


    她說:“既然你也這麽想,你為什麽說是我錯了。”


    行癡:“我是說曾經。”


    行癡抬手上前摸了摸她柔軟的小腦袋,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樣,很適合被人摟在懷裏輕輕愛撫,再看那雙眼睛,他又覺得自己太過卑劣,明明已經遁入佛門,卻還是有那些胡亂的想法。


    鬆昭昭並沒有注意到行癡眼中的變化,她還在沉浸在剛剛行癡的話裏,見他過來,就從床上站起身跟他保持差不多的高度看著他:“那你為什麽要拋棄曾經的自己。”


    “難道就連你自己都覺得自己是錯的嗎?”


    他沒有,但嘴上他得認。


    行癡不能將這些明著說出來,對上她那雙迷茫又十分不解的水剪眸子,眼中微波蕩漾,不自覺咽了一口濁氣,看向身後明明滅滅的油燈,她的臉龐更加引人沉淪。


    “或許,有些事放在心裏才是最好的。”


    如同想殺死自己不喜歡的人,不要講出來。也不要被人看出來,即便是到了地獄也要裝出來自己不知情,不知道。這才是最聰明的。


    哪像她,到處嚷嚷。生怕別人不知道。


    “你殺了多少人?”


    “我沒殺人。”


    “好我換個問題,你攛掇別人殺了多少人。或者說,你討厭了多少人。”


    “我…也沒討厭幾個,玄淩也不是每個人都讓我殺的,他說殺人不止有一種方法。”鬆昭昭還在掰著指頭算,行癡已經注意到了這句玄淩。


    “周玄淩?”


    “你怎麽知道?你認識他?!”


    鬆昭昭瞬間驚喜起來,眼睛亮亮的,而後想到玄淩死時全身是血的樣子又不可避免地皺了皺眉,太嚇人了,大晚上的想到這個也太嚇人了!!


    她不自覺抓緊行癡的手臂,長舒出一口氣,眼中還有未散去的害怕。


    行癡盯著她抓著自己的白嫩小手,臂膀上觸底反彈,再看她的素衣下緊裹著的,不自覺握住了她的肩,手上有些用力。


    直到她吃痛抬眸看向他,行癡這才迴神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想法落荒而逃。


    不可以!


    他不可以這樣!!


    鬆昭昭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攥疼的肩膀,迴想剛剛行癡的不自然,難道?他跟玄淩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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