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淩跨步帶她離開,身後還有宮人提著水桶急切救火,又四處搜尋可疑人員的身影,大火在後,燒得張揚,他們卻在逃離那個“惹禍現場”。


    鬆昭昭不時從玄淩懷裏探出小腦袋去看那些奔忙的人,見人沒追過來才鬆了一口氣。


    “玄淩,你真厲害!!他們追不上我們了!!”鬆昭昭獎賞似的親在了玄淩臉上。玄淩唇角微微揚起,抬手擦掉她白皙臉頰沾染的火星子,指腹輕輕一撚便化作了黑灰。


    玄淩看著懷裏的嬌俏小人兒,第一次感受到了肆意妄為的痛快,這是他生在皇家從不曾感受到的。


    她就那麽直勾勾地望著他,似乎沒人教過她應該怎麽樣麵對君主,怎樣迴答君主的問詢以及怎樣侍奉自己的丈夫。


    那麽,就讓他來教她。


    玄淩暗暗發誓,他一定會教好阿昭。


    …


    “阿昭,我帶你迴我住的地方好不好?”次日,天亮起。玄淩看向在他懷裏已經睡著的嬌俏小美人,正要抒發自己的情感,就聽見了宮裏傳來的鍾聲。


    原來是要上朝了。


    “阿昭,我們晚上再迴這裏,我會派人把這裏圍起來,以後這裏隻屬於我們。”玄淩抱著她迴了寢宮,一路上,宮人紛紛側目又不敢太過明顯。


    誰都知道,昨夜皇上冷落了皇後娘娘,還在倚梅園放了一場大火,巡查的侍衛要不是看到了皇上的背影,也不會以一個“風太大”為由草草蓋過了這事。


    可這一大早抱著個女人迴來,這個女人還穿了皇上外衣的事還是把他們震驚了一迴。


    難道說,皇上深更半夜放火完全是為了給這個新來的小美人消遣??


    宮人不敢深想,隻能繼續做著手上的活計。


    皇上抱著小美人進入儀元殿不到片刻,李長公公便急急忙忙從儀元殿出來,一口氣宣讀了好幾條皇上的命令,一條比一條離譜。


    一.封禁倚梅園,自今日後倚梅園不許任何人進入。


    二.大周朝不準再出現鬆鼠。


    三.封新來的小美人為昭儀,封號為《卿》。


    先不說封禁倚梅園不許人進入這事,就說不準出現鬆鼠這事是不是過於離譜,那是要將天下的鬆鼠都趕盡殺絕嗎?


    那要是有朝一日,是人呢?也要把全天下的人都趕盡殺絕嗎?


    “司淵……我怕!!”暖閣裏,鬆昭昭睡得並不安穩,等她從噩夢中驚醒才發現自己並不在夢中的荒山。


    玄淩緊緊握著她的手,眼裏全是擔心。將嚇壞了的她輕輕攬入懷中,暗自慶幸自己還未離開,要不然阿昭醒了怎麽辦。


    玄淩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阿昭做噩夢了?不怕,我會保護你的。”


    鬆昭昭並未迴答,眼中浮現夢中看到的那一幕,是她還未化作人形時在荒山時的景象,山腳下的村民將家中離世的老人停靠在山上,炎炎夏日那些腐爛了的味道不要命地鑽進她的鼻尖。


    那些人會用那雙粗糙的布鞋踩過泥土,山上的野狼,村裏的野狗,不知道哪來的野鬆鼠,他們鋒利的爪子靠近養育她的鬆樹,劃過堅硬的外殼,就那樣,她從一個完整的鬆果裏被剝離出來…滾落雜草…


    她隻是一顆鬆樹子,一顆再普通不過的鬆樹子。


    “我想變成人…”她滾落的地方有一堆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枯骨,枯骨圍繞著一團又一團的黑氣,周圍的小動物好像都很怕他,可她不怕。


    因為枯骨會滿足她所有的願望。


    所有,她想都不敢去想的願望。


    “司淵,我想去看這世上最美的雪景,帶一枝最美的梅花迴來。”迴憶中,是她最後一次蹲下來向司淵許願。


    那堆枯骨出現了一雙骨節分明的男人手,他的聲音很好聽:“來,握緊我的手。”


    …


    再然後,她看到了玄淩。


    鬆昭昭抱緊玄淩,拚命聞著玄淩身上傳來的龍涎香,是很貴很貴的味道。他換了一身明黃色的衣服,衣服上繡著精致奢華的龍形圖案,摸著很柔軟,跟她以往看到的人都不一樣。


    如果…如果她可以留在這裏,留在玄淩身邊,那是不是就不用再迴到荒山了。


    “玄淩,我們…”做夫妻吧!鬆昭昭的話還沒說完,玄淩已經從懷裏拉出了她。


    那雙深邃的眼睛裏蘊含著滿滿的心疼,寬厚的大手溫柔握住她的肩膀,堅定又溫柔地給她依靠:“別怕,我在。”


    “你那位叫思鳶的朋友,我會派人去尋的,你且安心住在這。需要什麽就同我講。”玄淩說著,又一次把她拉到懷裏,有些懊悔自己在她睡著時把她抱迴來了,導致她做了噩夢。


    要是,要是再晚一點…等她醒了再帶她迴來,她是不是就不會做噩夢了。


    鬆昭昭有些魂不守舍,可也聽清了她可以一直住在這裏。但司淵…


    “不,我不要司淵,不要去找他!!”


    鬆昭昭從玄淩懷裏出來,表情鄭重地看著玄淩:“我隻要你。”


    玄淩微愣,不過片刻便被懷中美人勾得眼角氤氳,美人嬌美明豔,纖細柳腰,如今又直勾勾望著他,他心裏要是再沒有點動蕩,可就不應景了。


    沒幾下,玄淩已經將她摟在懷裏,愛憐地安撫她迷離又朦朧的眉眼,她的一雙小手還在期期艾艾地抵在他的衣領,墨色的發絲已然淩亂,卻還不忘給自己爭取權益:“那你以後要聽我的。”


    “好。”


    玄淩再難終止,哪怕外頭已經響起了上朝的鍾聲,任由那股心裏那股念頭將自己吞沒,徹底拉下了阻隔外頭世界的帳簾。


    “玄淩…”


    “阿昭不怕,一會兒就好。”


    …


    外頭,李長聽著裏頭的聲音眼中全是震驚,怎麽辦,已經過了上朝的時辰,那些大臣已經在等著了。


    可…


    “玄淩~”少女裹了蜜的嗓音讓人沉淪 ,迴應她的是另一道同樣裹了糖霜恨不得把她揉碎了都吞進去的寵溺:“阿昭,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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