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個月拍戲之中,風沙燕專心談戀愛,有空閑時間李為安就跟諸葛青出去逛,買了不少陶瓷花擺件。


    這段時間除了迴酒店之後的網課,簡直完美。


    正巧今天全天都是男女主戲份,兩人又溜出來在影視城到處逛。


    一個視線讓諸葛青迅速拉著李為安迴頭。


    “什麽人!”諸葛青眼神淩厲,四處觀察。


    望氣視野中李為安看著那個顯眼名字歪頭。


    李為安:…等會,他怎麽在這裏?


    然後又一想,哦,他在這裏應該的。畢竟此地有不少人需要流露出崇拜的精神力,去演他們想要的角色本身。


    李為安和諸葛青對視了一眼,兩人同看一個方向。


    在他們的視野中,人群中突然出現一個不高的老頭,他上身是簡單t恤套著白色襯衫,下身寬鬆褲子運動鞋,頭上戴著一個棒球帽。


    等他走近兩個才發現他的年紀應該極為年長,百歲上下那種。


    老人抬起頭,滿臉皺紋,發須皆白,他佝僂著身子雙手背後靜靜的觀察李為安,主要看他的頭發。


    老人開口歎息:“不可思議。”


    他走近幾步靠近李為安,用那隻布滿細紋的手指挑起李為安垂落在身後的長發,仔細觀察。


    “這是,東君吧…”


    “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撫餘馬兮安驅,夜皎皎兮既明。”1


    他感受著發絲中蘊含的絲絲縷縷信仰,抬頭與李為安對視:“你還是位倡優,能使用神明力量的倡優!”


    這是任何關於李為安情報中都沒有說明的那部分力量。


    諸葛青詫異看李為安。


    李為安想起自己這個為了拍戲換的“曦照東暉”外觀頭發。


    他勾起胸前垂的黑發看了一眼,它在一縷陽光下泛著金光。


    壞了,李為安心想。


    男三“魏嵐”的人設是平時紮成高挑馬尾,但放下直達大腿的微卷長發。因為覺得劇組的假發套粘來粘去太麻煩,所以自己直接換了個現成的。


    沒想到現在居然被人一眼發現不對。


    他垂頭看著老人,這是夏柳青,全性的“兇伶”夏柳青,同時也是神格麵具的使用者,一位借用信仰之力演神的倡優。


    “全性,夏柳青前輩。”


    李為安說出他的身份,希望這位老人家因為自己在異人圈和全性中的狂妄名聲盡快離開。這裏到處都是來往拍戲的普通人,如果真的一句話交談不好打起來,一定會上電視新聞。


    夏柳青抬頭看了他一眼,壓根不理會什麽全性流言。他哼了一聲:“你這小子,師父到底是誰?”


    李為安:…三清山葉師傅?還是豬場美工?這我怎麽說??


    李為安迴過神輕拉諸葛青袖口,然後開始往人少的森林方向走動,他邊走和夏柳青交談,“師父去世前告知我入世後不能說出他的真名,我隻能告訴您他姓葉,更多的不方便說明。”


    夏柳青跟著他的動作也走了起來,道:“小夥子了不得啊!”


    感覺他這話還有其他意思,李為安開始岔開話題。


    “夏前輩說的是最近異人圈關於我的事情吧。”


    他對夏柳青解釋:“可能是因為前段時間我在公司那邊鬧得太大,才有了圈內如今的評價。…但其實是場誤會。”


    李為安解釋因為公司總部一位高層判斷錯誤,他為了自保才在哪都通動手打人。事後發現是誤會,大區負責人最終請客也隻是希望大家一笑泯恩仇的。


    他感慨:“或許因為公司名聲太大,導致我在圈內火了起來。其實我本人性格還算平和,不是會特地結仇的那類。”


    “我是說你走動間形輕氣輕,仙人之姿!你扯哪去呢!”夏柳青被這他這亂七八糟的話氣的叫出聲。


    誰關心你和哪都通的事啊!


    他自己和金鳳都還八字沒一撇,哪來那麽多閑工夫關心你說的什麽哪都通!


    “啊…”李為安反應過來,“抱歉,我沒想到您說的是這個。”


    身後諸葛青輕笑。


    李為安奇怪看了一眼諸葛青,繼續對夏柳青說:“我這走路姿勢是天生的,放鬆正常走就是這個樣子。”


    畢竟自己有個“儀態大師”的身份。


    諸葛青在身後出聲,“說起來夏前輩來這裏是因為什麽?”


    “為安前段時間在這個城市與一些全性打了一架,全性內部應該已經傳遍了吧。您這個時候,莫非…”


    諸葛青話沒說完便被夏柳青打斷。


    “跟這個沒關係,那群小子運氣不好惹上華東那個煞神是他們自己倒黴!我來這裏是找徒弟的!”


    李為安詫異:“…您還沒有徒弟?”


    “沒有。”


    夏柳青歎氣:“金鳳這段時間又不想看見我,我隻能出來轉轉。這把年紀一身本事想著總不能失傳,於是趁著有空閑來這裏找找看有沒有入眼緣的。”


    “倡優本就是演神,演到別人相信方能入門。我本來就是個唱戲的,聽電視台說這地方演員特別多,就想過來碰碰運氣。”


    “結果看了一遍發現除你之外,全都是一群門外漢。穿上戲袍拚命演,可心裏想的都是世間功名利祿。”


    “這樣啊……”


    所以說這個時候王震球還沒拜師?


    李為安向夏柳青提議:“要不你去西南那地試試看,那邊少數民族多,大多有祭祀風俗,我是說傳統節日那種……”


    “好辦法!”夏柳青眼睛亮了。


    諸葛青後麵偷偷給李為安豎了個大拇指,李為安看見後對他迴了一個wink。


    三人這時已經來到空閑的森林裏,還是一片大空地,估計是影視城為了拍武俠片大場麵造的。


    不過再走一段時間就能出去,外麵不遠處剛好有地鐵。


    但夏柳青看這地方,突然停住。


    李為安和諸葛青疑惑看他。


    “就在這裏,李為安。”夏柳青抬頭看他,指著那片空地中心,眼中帶著熱烈,“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你的本事李為安!”


    “你的倡優本事!”


    李為安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他腦袋一歪,注視這位此刻精神非常熱烈,情緒極度高漲的老人…歎了口氣。


    雖然覺得自己這個並不算倡優…


    雷光一閃,他來到空地中心看著夏柳青,抬起手臂。從他的指尖開始,發生改變,閃著星辰光芒的黑洞瞬間吞噬李為安整個人。


    黑洞外圈散發著閃爍光暈,它整個收縮,壓榨吸收著周圍空氣和金色不知名虹光。


    諸葛青瞳孔一縮就想衝過來,但人被夏柳青拉住。


    “認真看!他沒事。”


    幾次掙紮過後,那貪婪吸收的黑洞突然爆炸開來。


    散發著太陽光芒的法陣和金色人影從黑洞掙脫而出。他身著華服,金色長發,佩戴著冠冕和神環隨著太陽法陣在空中起舞


    …之後輕落在地麵。


    金色眼睛看向自己,諸葛青忍不住指尖顫抖,被此番場麵震撼。


    這已經,明顯超脫世間所有異人的範疇!這……是神嗎?!


    不,不可能!


    “砰!”


    在他思想滑坡時被夏柳青一巴掌打趴地上。


    “別走火入魔了!他還是人。”


    諸葛村的老東西們要知道自己寶貝孫子因為他們倡優一門發瘋,一定拚了命找自己算賬。他不行,他還要留著這條命陪金鳳呢!


    滿臉泥土的諸葛青:…好的,現在清醒了。


    當他從地上狼狽起身望過去,卻發現夏柳青早跑到李為安身邊,扯著他浮光流動火焰的下擺,老人家稀奇說:“你這個是法衣的作用啊?”


    李為安點頭,覺得不愧是專門修這一本事的,眼力就是好。


    “還有頭發。”


    說著心念一動,換迴了喜羊羊的衣服。


    上身襯衫針織馬甲,外麵套了一個白色連帽外套,有一個鈴鐺裝飾,帽子外沿一圈毛絨,脖子上圍起藍色長圍巾。


    下身就是牛仔褲馬丁靴。


    頭發也變成白色短發,上麵的羊角隨著李為安的想法逐漸隱藏了。


    夏柳青圍著他轉來轉去,有時用手扯一下衣角,看看材質。


    他奇怪,“你這身明顯不是哪位神明或者英雄,怎麽也有信仰?”


    “……”


    “是喜羊羊。”


    “?”


    李為安半蹲下身子,直視夏柳青,壞笑:“喜羊羊與灰太狼,老爺子你聽說過嗎?”


    夏柳青驚訝:“那個動畫片也有信仰?”


    “怎麽不行誒,喜羊羊可是小孩子們的童年偶像啊,多少孩子最崇拜的英雄!機智聰明又善良勇敢的喜羊羊!!”


    “……”


    “哈哈…”一旁看著的諸葛青沒忍住笑出來,然後趕緊用拳捂住嘴。


    夏柳青:…從沒想到成何體統這個詞差點從自己嘴裏說出來!


    算了。


    他看了一眼李為安的衣服和頭發,算是理解了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我原先看見你的頭發帶著神明的信仰,以為你能直接溝通天地神明,使用它的力量。差點覺得自己一生所學被整個顛覆…”


    說著夏柳青看李為安笑歎:“現在看來也是如神格麵具一般收集,儲存世間信仰變為自己所用的手段。”


    雖然有些奇怪他這個為什麽不用演到自己相信的地步,還能在使用力量時有自己性格。


    不過也算是他們一門手段,他無權多問…


    夏柳青摸著他的衣服忍不住有些羨慕,想起自個兒那個麵具,還有剛有想法準備搞的手套。


    “太花哨了!”他使勁拍了幾下李為安的衣服,嘴裏這麽說,實際上羨慕的差點流口水。


    夏柳青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後腰,然後重新佝僂著身子,雙手背後。


    老人笑著看李為安和諸葛青:“你們倆個,送我去地鐵口吧。”


    很久沒遇見年輕小子這麽開心了……


    李為安給諸葛青拍著衣服上的泥土,兩人聽夏柳青這話點點頭。


    走出影視城的路上,夏柳青也忍不住問出了之前和夏禾呂良一樣的話。


    “我們全性名聲一直不好,無論在哪裏都不受待見。”


    “但是你們倆個,一個是諸葛村的年輕後生,一個是單挑公司後還被誇為人正派的孩子…倒是都對我這個無惡不作的老頭子很有禮貌,不是麵上有禮,而是確確實實把我當成一個前輩來看待。”


    夏柳青覺得奇怪:“你們長輩怎麽教你們的?我年輕時性格惡劣,是是真真正正殺了91名無辜之人,可以稱的上是無惡不作。”


    諸葛青:“!”


    他殺了多少!?


    李為安拉住諸葛青的手,對夏柳青直接開口:“我知道你年輕時不是東西,無論現在如何那時的罪孽消不了。”


    “但是,你不是遇上金鳳婆婆了嗎?”


    夏柳青一愣看他。


    “金鳳婆婆的人品我是絕對信的過的。”


    “你遇見金鳳婆婆之後也的確是改邪歸正,不做惡事。”


    說著李為安忍不住笑,“雖說您老一直單相思吧,但為婆婆守了這麽多年的童子之身,足矣看出您的意誌…”


    “不得了啊!”


    諸葛青:…又是瓜?


    “金鳳。”夏柳青想起金鳳忍不住陷入甜蜜迴憶之中。


    李為安和諸葛青牙看他這副樣子覺得牙酸。


    諸葛青小聲問:“那位金鳳婆婆對這位…”


    守了差不多一百年童子身,這到底有多不招人家喜歡。


    李為安湊近諸葛青小聲蛐蛐:“人家婆婆喜歡無根生好多年,即使無根生現在生死不明,金鳳婆婆心裏依舊全是他。”


    估計以後也是。


    諸葛青明白李為安的未盡之言,換而言之就是夏柳青這輩子都單相思。


    他視線放到走在前麵的夏柳青背影上。


    諸葛青:…行吧,現在不覺得這個手染91條人命的惡人可怕了。


    兩人把夏柳青送走,看他坐上地鐵後同時鬆了一口氣。


    諸葛青看了李為安一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白毛。


    發絲柔順,帶著冰涼的溫度,但手還能摸到腦瓜子的溫熱。


    他感慨:“你這法器不得了啊。”


    李為安點頭,“我也覺得好看,我算的上是外觀黨,每天頭發衣服換來換去就會覺得好高興。”


    “不,我是說…你法器之下有沒有頭發,還是說下麵是禿頭?”諸葛青笑眯眯揉他腦袋:“怎麽感覺頭皮的體溫都能摸到。”


    李為安:“…你才禿頭呢!”


    諸葛青看了眼天色,趁著難得閑暇就把李為安帶去茶館喝茶了。


    今天又遇上了個全性,現在看來還是個不得了的老全性。


    李為安這運氣……


    喝喝茶靜靜心,等會去廟裏拜拜去去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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