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雪梅園暈倒醒來,去見了簫兒後,她的心結似乎解開了,但那日終究在雪地上坐了許久,免不得受了點風寒,便一直好生休養著。


    這不,楚國公不甚放心,便大手一揮,讓柳兒前來照顧她。


    今日晨間,當楚越打開學舍大門時,著實被嚇了一跳,隻見裴嗣與燕楚江兩人並肩站在門外,正嘴角淺笑地望著她。


    柳兒差點沒忍住叫出聲,但畢竟是國公府的丫頭,修養亦是極好。


    四人一時無語,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楚越終於開口問道:“不知二位殿下,一大清早的來找我,有何事嗎?”


    “我來找你去爬山的。”


    “我來找你去遊湖的。”


    聽罷,二人異口同聲道。


    好了,不說還好,一說兩人又吵起來了。


    “爬山?世子殿下,楚越的身子還未痊愈,怎麽能受得住這般折騰?”燕楚江氣勢淩人道。


    裴嗣聽罷也不惱怒,隻是悠悠道:“太子殿下又好到哪裏去?遊湖?萬一不小心掉下水怎麽辦,受了風寒怎麽說?”


    ……


    柳兒一直虛扶著楚越站在門口,看著二人相互鬥嘴的模樣,竟是覺得很是有趣,可比說書先生說的故事好玩多了。


    楚越可沒有像柳兒那般好心,既然他們都不要麵子,自己又何必給?


    於是直言道:“楚越自問與二位相識已久,竟是不知兩位殿下原來是個醋壇子!”


    聽罷,二人停了下來,算是暫時休戰吧,愣了片刻後才琢磨過來她此話深意。


    於是再一次異口同聲道:“本殿下才不是醋壇子呢!”


    楚越暗自點了點頭,沒想到他倆還挺有默契的嘛。


    但她也沒反駁,隻是在心中腹誹道:是是是,二位殿下自然不是醋壇子,因為說醋壇子還實在委屈了二位,是醋缸還差不多!


    見她沒再說話,兩人竟又再次互懟了起來,幸好當下四處無人,否則可真要傳遍蘇杭了!


    此時此刻,他們哪裏還有絲毫顧忌自己尊貴無比身份的心思?


    楚越輕歎一口氣,本想直接轉身關門大吉,但還是開口打斷道:“二位殿下,額我突然間想起來,我近日身子有些許不方便,難言之隱,想必二位明白的吧?”


    又是一時無話。


    許久過後,裴嗣終於擺了擺手尷尬道:“是我們唐突了,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我們就先走了,過幾日我再來看你。”說著,連忙推著燕楚江離開。


    燕楚江被他推搡著,還不忘堅強地扭過頭笑道:“那楚越你好好休息,我過幾日再來。”


    待二人走後,柳兒終於噗嗤一聲破了功,癡癡道:“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二位殿下竟然這麽可愛。”


    楚越聽罷,轉過頭敲了敲她的腦袋,笑罵道:“哪裏可愛了,我傷都還沒好呢,我還嫌他們聒噪呢,你怎麽不體諒體諒我呀,沒良心的丫頭!”


    柳兒忙的關上門,隨即扶著楚越進屋坐了下來,頗有指點江山的姿態說道:“我們家表小姐這是人見人愛,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兩位殿下如此一往情深,又是儀表堂堂,最重要的是對您又好,不知道您喜歡哪一位了?”


    說罷,楚越當著她的麵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都懶得懟迴去了。


    隻是她想了想方才情急之下說的那個理由,突然間有點懊悔,如此羞於啟齒的話,自己怎麽就脫口而出了?


    她堂堂上官家七姑娘顏麵何存,日後還怎麽見人?愁!愁啊!


    二人被掃地出門後,不知不覺並肩來到了江邊,裴嗣一眼便看到了眼前停著的那個小舟,舟上還鋪滿了鮮花。


    於是他扯著燕楚江的袖子,抬腳踏了上去,然後劃著船槳駛離了渡口。


    燕楚江從被他拉住之後便一直目瞪口呆地望著他,見狀,裴嗣沒好氣道:“反正你我都沒能如願,你這心意不如給我好了,也不算浪費,我倒願意可憐可憐你,承你的情。”


    燕楚江氣急道:“誰要你可憐本殿了,誰又要你承情,今日本殿可沒有輸,而你也不算贏。”


    說罷,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


    平湖之上,兩個大男人,坐在一方鋪滿鮮花的小舟之上,何其荒唐,但此時的兩人似乎沒有絲毫覺悟,反而無端生出了同病相憐之感。


    這兩人,自從見麵相視以來,因為有楚越橫在中間,向來不算相處融洽。


    但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這裏,兩人其實在就明白,若拋開前話不說,未必不能惺惺相惜,成為知己至交。


    “裴嗣,你跟楚越在重川的時候就相熟了吧,要不然你跟我說說唄?”燕楚江淡淡說道。


    裴嗣雙手劃著船槳,聽聞他的話,瞬間陷入了沉思,恍然發現,原來他跟楚越已經相識一年了。


    “我始終記得,去年冬天,在上官老祖宗的壽宴上,那個時隔多年,再次以紅衣長裙示人的明媚女子。”裴嗣閉著眼睛輕聲呢喃道。


    是的,他後來問過自己,到底是何時開始喜歡她的。


    原來他愛上的,不是在渝川江邊初見的她,也不是追殺柴氏太子時在城郊山腳偶遇的她。而是在上官燭明的壽宴上,那個重新找迴了自己的她!


    “她是我多年來遇到的所有女子之中最特別的那個,她有謀略之能,心懷天下,雖是女子,但卻絲毫不輸男子。”


    說罷,他睜開了雙眼,望著西邊的故國,笑意溫淳道:“她,一直都跟別的女子不一樣。”


    這句話,他記得與她初識時,跟她說過不止一次。


    燕楚江感歎道:“是啊,她確實跟別的女子不一樣,真不愧是上官老祖宗教出來的姑娘,有他當年商行天下時的雷厲風行。”


    聽罷,裴嗣這才想起來,這位東冥國的太子殿下,可是從小便把上官家老祖宗奉為神明一般的人物,一直都想要成為他一樣,能夠以一人之力影響整個華夏大陸的人。


    “那殿下為何不願為了這個宏願,重新考慮我當初親自前來東冥的訴求?殿下想必也明白,隻有天下太平才有家國安定,隻有家國安定才會有百姓和樂!戰,隻是一時的流血傷亡;但若不戰,貴國便是與束手待斃無異。”


    說罷,裴嗣放下了雙槳,轉身麵朝燕楚江,緩緩站了起來,拱手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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