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上官楚紳途經父親書房,見燭火未熄,便敲了敲門。


    上官泠輕聲迴應道:“你先迴去歇著吧,我還有些公文要看。”聽罷,楚紳點頭示意,轉身迴房。


    白天,他之所以說服大嫂洛溪雲允下這門親事,皆是因為上次意外聽聞楚楓那孩子與楚越的談話,依稀提及到裴嗣。


    雖然被楚越及時製止住話頭,但他還是聽到了。


    他本就支持大皇子一脈,若是真讓楚越與裴嗣這般發展下去,若有朝一日果真與永安王府聯姻,豈不是更加助長了永安王一係?


    所以他寧願上官慕容兩大商業世家結親,也不願見到楚越成功嫁入王府,成為那世子妃。


    屆時,上官家還不是永安王的囊中之物?


    所以,今日此舉他上官泠甚是滿意!


    翌日晨間,楚越睡到了日上三竿還賴在床上不願起來。


    這不,才被白露半扯半拽地拉起來梳妝。


    看著小姐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白露一邊給她梳頭,一邊安慰道:“小姐不必太過擔憂,夫人自小就疼愛小姐,若是見您當真下定決心不願妥協,想必也不會真逼著小姐嫁給慕容二少的。”


    “誰說不會的,娘親昨天看我的眼神,我可從未見過,她這次也是下定決心的,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鐵定不管用了。”說罷,她趴在桌麵上,輕歎了一聲。


    見小姐夜不能寐,這般憂愁,白露也焦急萬分,突然靈機一動問道:“我們可以讓老祖宗出麵啊,夫人會考慮老祖宗的意見的吧,他最是心疼小姐了,不會讓您就這般委屈地出嫁的。”


    楚越聽罷,甚至都懶得應話了。


    若是老祖宗都親自出麵,恐怕娘親會更加強硬吧,絕對不行。


    待梳洗完畢,白露拿著臉盆推開房門,差點就跟春弄迎麵撞上了,嚇得她連忙後退了幾步,才問道:“春弄?你怎麽來了?”


    說著,春弄從白露手中接過臉盆,淡然道:“夫人吩咐我從今日起前來照看小姐起居,白露你可以暫時歇著了。”


    楚越聽罷,連鞋都沒穿便跑了出房門,隨手搶過臉盆然後才驚訝道:“什麽,這又是為何啊?”


    見她笑而不語,楚越的心當即涼了大半:行了,懂了,娘親這次動真格了,雖是沒有明言關著自己,但讓春弄前來,不就是防著自己翻牆跑路嗎?


    楚越訕訕假笑,一把將那盆洗臉水交到春弄的手中,歎息道:“行吧,不就是看監嗎,那就你來吧。白露,你就當作是放你的假了,迴房睡大覺吧!”


    白露一禮告退,走出兩步之後複而轉頭用嘴型說了“老祖宗”三字,隨後楚越輕微搖了搖頭,這一切當然被春弄看在眼裏,隻是她未曾言語罷了。


    她返身迴到房中,鑽迴被窩裏蒙了頭,此時她當真是想著一醉方休,起碼不必煩憂這種破事。


    老祖宗上官燭明的闕晨齋。


    上官燭明正彎著腰在書桌上提筆寫字,隨即將書信折疊好放置於信封之內,交給了總管家程邛,說道:“速速將此封書信快馬送至東冥楚國公府邸,直接用上官氏最快的商用郵路,切記,要快!”


    程邛正想說些什麽,但見老祖宗扶額坐了下來,便不好再作打擾,於是欣然領命退了出去。


    因為昨日那個聯姻的消息已然全城皆知,今日午後,世子裴嗣便傳書於上官楚華,邀見。


    楚華從府邸後門出府,轉了幾個彎繞之後才閃身進了永安王府,此時二人正站在文樓頂層,眺望著整個重川城風光。


    楚華見他許久都沒開口說話,耐心再好的他都忍不住了,直言笑道:“殿下沒事可不會這般明目張膽地約我在王府見麵,此次,是為了越兒吧?”


    裴嗣揉了揉胸口,尷尬道:“我知道她不願意嫁入慕容家,我隻是在納悶,她怎麽突然之間就生我氣了?”


    楚華偏過頭望著他,笑著反問道:“你問我,我還能去問她嗎?就算我幫你問了,她便會說嗎?”


    裴嗣沒好氣地沉了臉,還不是怕你通風報信,自己這條路算是徹底走不通了!


    “不過你呀,應該感到高興,雖說越兒這次拒婚並不是因為你,但是很顯然她對你上心了,否則她不會那般生你的氣。”楚華見狀,溫言安慰道,就像是哄孩子一樣。


    “那你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解決,大夫人可是答應了這門親事的。”裴嗣憂慮道。


    對於大伯母的心思,楚華倒是能夠猜出個大概,就像當初在老祖宗的壽宴之上,他跟裴嗣所言那般,不願讓楚越牽涉到這番紛爭中來,但如今既然雙方有意,他也隻好認了。


    但是大伯母怎麽說都是楚越的母親,是自己的長輩,他也不便當著裴嗣的麵直言,隻能淡然道:“放心吧,老祖宗還未出麵呢,我可以擔保,越兒不會嫁!”


    說罷,他笑著轉身迴到樓中,對於一個名副其實的讀書人而言還能幹嘛,當然是看書!文樓內擺著這麽多書,不看白不看。


    兩日後,東冥國都蘇杭城,楚國公府邸。


    楚國公洛平正拿著那封來自南陽重川城的加急書信,本來他還好奇,到底是什麽書信能夠讓其動用這麽一條商用緊急郵路,直至拆開信封,才恍然大悟。


    確實應該這般!


    看罷,他正打算直接進宮麵見聖上,恰巧太子燕楚江跨進了院門。


    一旬後,紫元宮便要開始籌備新弟子的入門儀式,屆時還需要洛溪陽親自帶兵前去協防,今日前來,就是商議一些具體事宜,奈何這一趟,燕楚江竟是又多了一份任務。


    東冥宮城,鎏芳宮。


    太子燕楚江迴宮之後並不是先迴東宮,而是徑直往禦書房奔去,正準備開口說話之時,發現兩個妹妹早已在此陪父王聊天,他卻一直之間不好說話了。


    見大哥吃癟,新平公主燕楚央嗤笑道:“大哥有話直說便是呀,莫不是嫌棄我與姐姐礙事,礙著你與父王商談國事了?”


    他可不敢,他最是清楚,父王從小便極為寵愛這兩個妹妹,若不是現今華夏大陸尚未有女子稱王,想必父王會直接封二妹燕楚眉為太子。


    這倒也不是他這個太子軟弱怕事,隻因他向來也是一個護妹狂魔啊。


    國主燕旭笑道:“來,坐,有話直說便是,不是剛剛從國公府迴來嗎?”


    燕楚江坐下後緩緩道:“兒臣方才應許了楚國公一事,代為轉告父王,萬望父王允諾此事。國公希望父王能夠親下聖旨到紫元宮,讓宮主公開欲收南陽國上官世家七姑娘,上官楚越為徒的消息,並盡快將宮門玉令送至上官府!”


    別說國主燕旭,就連兩位公主都瞠目結舌。


    燕楚央說話向來不經大腦,直言問道:“莫非真如傳聞所言,楚國公便是那上官家七姑娘的外祖父?”


    燕旭思慮過後,皺眉道:“倒不是寡人不願允諾下旨,隻是這紫元宮的玉令從未有過這般先例送出的,這……”


    紫元宮的宮門玉令,象征著紫元宮弟子的顯赫身份,江湖上任何名門正派曆年來皆以紫元宮為首,見此玉令皆是尊崇有加。


    普通玉令便是如此,更別說是刻有紫薇花的當代宮主玉令了!


    那得是多大福分啊!


    “罷了,既是國公親自所請,那寡人便下旨發往紫元宮便是,至於後事如何,還是得看宮主如何作為,紫元宮雖說幾分依附王室,但終究是江湖門派,不能要求他們完全遵從皇命而為。”國主燕旭淡淡道。


    翌日,紫元宮特派使者攜宮主玉令西行,前往南陽國都重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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