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迴到錦繡齋院門外,楚越猶豫了片刻後轉頭對白露輕聲道:“白露,這件事情先別讓老祖宗知曉啊!”白露聽罷,用手捂住嘴巴,笑著點了點頭。


    誰知就在此時,白露突然瞪大了眼睛,訕訕地指了指小姐的身後,楚越何其的冰雪聰明,當然知道千叮嚀萬囑咐終究還是自己禍從口出了,於是連忙笑著轉身。


    有一人從拱門側邊緩緩走出,笑道:“什麽事情,不能讓我知道啊?”


    那人自然是上官老祖宗上官燭明了!


    見狀,楚越馬上小跑兩步前去拉住老祖宗的手臂嘟著嘴撒嬌,上官燭明柔聲對白露道:“白露,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跟你家小姐說。”於是白露行禮離去。


    楚越扶著老祖宗到了錦繡齋大堂中落座,她向來都習慣了給老祖宗捏捏肩膀,按照她的說法便是偶爾疏通活絡筋骨,便能壽與天齊啊!


    上官燭明轉頭看了這隻越發狡猾的小狐狸一眼,隨即笑道:“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什麽事要瞞著我這個糟老頭子啊?是楚華那小子吧?”


    楚越雙手默然停頓了一瞬之後,這才彎著腰低下頭輕聲問道:“您是怎麽知道的啊?”


    結果剛剛問出口她便想要抬起手扇自己一個耳光,三哥與自己一前一後,在賈公公進府宣旨的時候溜了出門,老祖宗能不知道嗎?


    “老祖宗,您還記得上次我問您的那個問題嗎,不知道您考慮得怎麽樣了?”楚越直言道。


    上官燭明聽罷,拍了拍這個重孫女的手,拉著她到自己身前,楚越順勢蹲了下去,隻聽他柔聲道:“楚華不是已經替我做出選擇了嗎,是永安王府吧......那你怎麽看啊?”


    這個問題哪能輪得到自己做主啊,但見到老祖宗一直衝著自己眨眼睛,她隻好沉聲道:“世子殿下雖說多年前便已經對外稱棄武從文,但是越兒自從見過他幾麵之後,便愈發覺得他真氣內斂,武功底子甚至在我之上。城府這般深厚,若是都能夠得到三哥的傾力輔佐,想必不會是那沒有底線之人。”


    上官燭明微微低頭,又問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也就是說,你也覺得永安王會是最後的贏家咯?”


    楚越聽罷,趕緊抬起手噓聲道:“老祖宗這話可別說出口啊,僭越了。”


    他欣慰一笑,自己這個最為疼惜的重孫女,終於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麵了。


    但他隨即便輕歎了一口氣,由衷道:“若是上官家當真選擇依附永安王府,三房那邊,便是孤家寡人了!”


    對此,楚越亦是感慨萬千,但誰都明白,如今正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情況,既然上官府內,兩派分庭抗禮的局麵已經形成,那這便是注定逃脫不開的結局了。


    她緊緊握住老祖宗略微冰涼的手,淡然道:“重川城內就隻有大皇子與永安王兩派勢力,如若我們像三叔與大哥一般選擇大皇子,那三哥也會是那孤家寡人。”


    說罷,上官燭明輕輕扶住了椅子把手,楚越順勢起身將他扶起,但他卻是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相送。


    隨後,她望著那個日漸消瘦的背影,隻聽到一聲淺淺的呢喃聲:那便這樣吧,若是日後政局傾覆,上官家不得已之時,便投靠永安王一係便是。


    傍晚,三公子上官楚華終於迴到洛河齋,剛剛踏過拱門,身後便有人喚住了自己。


    他轉過身,直言問道:“老祖宗怎麽說?”


    “老祖宗他很是生氣,責怪你擅作主張為上官家鋪路。”她這話說得尤為認真嚴肅。


    但越是這般,楚華這隻比她更加成熟的老狐狸更是不會上當,於是又問了一遍,他畢竟很是在意老祖宗的態度。


    楚越上前兩步走到三哥的身前,笑道:“就知道騙不過你,放心吧,老祖宗決定了跟上永安王府那條船。”


    “你也覺得我的選擇是正確的,你也認為永安王會是最後的贏家?”聽罷,楚越愣了愣,這番話今日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果然,是上官家的子孫!


    奈何楚越竟是直接轉身跨出了院門,隻是背對著上官楚華揮手道:“現在說輸贏未免為時過早了。”


    重川城城西季家宅子,薑舒聖到太子殿下房中尋他,隻見房中漆黑一片,於是他隨手抓住一個路過向他行禮的護衛,問道:“知道殿下去了何處嗎?”


    那位護衛拱手道:“迴先生,殿下前些時候召集了幾個兄弟出了門,至於去往何處,殿下沒有明言,小的不知。”


    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之後,便隻身一人迴到房中。


    先前他從來都不會不知會自己便擅自出門的,隻不過似乎遇到了那位如他所言那般值得鍾愛一生的女子後,便翅膀硬了。


    以至於今夜,他深感不安。


    重川城皆知,城南的街道可以說是慕容家的天下,如今,身處南陽都城的西越太子殿下正坐在迴香樓三樓隔間細細品茶,而他對麵之人,則是這家酒樓的東家,慕容家家主慕容楓!


    慕容楓午間被一封沒有署名的書信莫名其妙地被人叫來此處,到現在那人還不開口說話,他即便是再好的脾氣也有些惱火了。


    就在他準備開口之際,那人向他推了一枚金牌,他頓時失語。


    薑舒聖在大堂中苦苦等候了他一個時辰,見他跨進堂中,他便冷聲問道:“薑某不知太子殿下今夜去往何處,見了何人?”


    柴濟容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自從他來了這異國他鄉之後,別的不說,倒是無拘無束了,再也沒有那些條條框框管束著自己,甚是快活。


    “去了城南慕容家的迴香樓,見了慕容楓。”柴濟容極為淡然道。


    但他萬萬沒想到就這一句話便讓他生平第一次見識到了那位對何人都和顏悅色的先生發火。


    隻見他一手重重拍在了桌麵上,就連茶杯裏的水都盡數濺了出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要是想死可以直接說,我絕不攔你!”


    他嚇得雙手顫抖了幾下,緊接著才緩緩道:“慕容楓是行商之人,最懂規矩也最會做生意了,隻要我給的價格足夠公道,東西足夠誘人,他不會那麽愚蠢做出那些傻事的。”


    薑舒聖抬腳快步走到他麵前,直接指著他的鼻子怒道:“正因如此,我們才不能這般冒失主動泄露身份,你怎麽知道他那隻老狐狸會如何?太子殿下,恕薑某直言,若是將來東窗事發,勞煩您別拉上我給您陪葬!”說罷,他揮袖離去。


    這幅場景,讓院中幾個留守在此的護衛噤若寒蟬,直冒冷汗啊,但話雖如此,他們當真由衷敬佩那位先生,居然敢對著尊貴至極的太子殿下吹鼻子蹬眼!


    柴濟容並無太多心思,他隻知道他的承諾,等於許諾了他慕容家世代榮華。


    此時,他獨坐堂中,呢喃道:“好一個,良禽擇木而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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