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煜小甜餅(3)


    秋序總是時節多變,方才還晴暖的空中,烏雲壓頂,寒風乍起。


    東街書肆中,一襲素衫的贏衡正垂眸挑選著話本,指腹翻動著書頁,深沉的黑眸落在文詞上,眉宇輕蹙,似是頗為不待見這話本上所言。


    當他視線觸及到某段文詞時,翻動書頁的手指緩緩頓住,急忙撤開視線,合上話本,匿於黑發中的耳尖微微發燙。


    簡直是……荒唐之言!


    他緩緩閉眼,捏著話本的手指微微輕顫,平複著方才所見之言的驚嚇。


    “轟隆!”


    忽而,一陣驚雷響起,裹挾著秋日寒意的微雨刺穿壓在空中厚重的雲層,落下。


    贏衡睜眼,緩步走到書肆門檻處,望著街道上匆匆歸家的百姓們。


    “喲,下雨了。”


    書肆掌櫃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低聲嘟囔著,又垂頭整理手頭上的活計。


    贏衡懷中抱著幾本話本,望著半空中的微雨落在薄瓦上,凝結成滴滴水珠,從瓦縫中滑落,濺在青石板凝成的水窪,蕩開層層波紋。


    這一次,贏衡他是偷溜出宮的,甚至特意將暗衛支開,身邊並無宮人伺候。


    眼瞅著秋雨越下越大,朔風寒冽,湧入敞開的書肆中,翻動他懷中的話本,也揚起他束好的長發,與書頁交織在一起。


    他緩緩垂下眸,指腹輕輕按著翻亂的書頁,轉過身,來到櫃台,從衣袖中掏出碎銀子,放在櫃台後,轉身緩步朝著書肆外走去。


    “誒,小少爺,雨大了,還是在這裏避避雨吧。”


    聽到身後傳來掌櫃善意的喊聲,贏衡並未迴頭,隻是抬起小手輕輕揮了揮手,踏出書肆。


    一踏出書肆,寒冽的秋風刮在他身上,舞亂他素淨衣衫上的環佩,發出清脆的聲響。


    贏衡緩步走在簷下,躲避著空中飄下的冷雨。抱緊懷中的話本,微微抬起手,寬大的衣袖遮在懷中的話本上,似是怕滴落的雨水打濕懷中的東西。


    但半空飄落的冷雨過於大了,哪怕他盡力護住懷中的話本,偶爾還是會有些細碎的雨水透過他單薄的衣袖,滲入書頁。


    “啪啪。”


    清冷的雨水擊打在瓦簷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似是驅散著長嬴留在空氣中最後的一絲燥熱。


    贏衡緩緩停下腳步,看著濕了大半的衣袖,輕輕歎氣,放下浸濕的衣袖,抬起眸,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暗自思忖。


    似乎有些衝動了。


    正在贏衡百般無聊地等著雨停時,空曠的街道上忽然傳來馬車碾過青石板的聲響。


    他並未抬眸,隻是緩緩抬起手,伸出簷外,黑眸緊緊盯著微冷的雨水從瓦簷上滑下,滴在他掌心。


    翛然,贏衡聽到一陣歡快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他,還伴隨著一道熟悉的聲音。


    “贏衡!”


    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贏衡緩緩抬眸,就瞧見一團似火熱烈的身影闖入他視線。


    赫連煜撐著一把紅色油紙傘,臉上洋溢著單純無邪的笑意,赤紅眼眸透過重重雨幕,緊緊落在贏衡身上。


    似是被他眼眸中熱烈的溫度灼燒,贏衡神色微微一怔,伸出的手掌微微蜷縮,連落到他掌心那微冷的雨水似乎也有了溫度。


    不消片刻,那道熱烈如火的身影便來到了他麵前,赤眸中閃爍著顯而易見的驚喜。


    餘月前,瞧見的那位狼狽的小公子,此刻模樣大變。


    他換上了大曆的服飾,隻不過依舊是耀眼的紅色,映襯著他那雙赤眸,顯得相得益彰。上次所見稍顯淩亂的長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用紅色玉冠相束,襯得他更加金貴。


    贏衡微微垂下眸,看著素淨衣擺處濺上的汙泥,身上衣衫也已是半濕,玉冠相束的發絲更是被雨水浸濕,黏在臉上,盡顯狼狽。


    不過數月,當時的情形就已發生轉變。


    贏衡想起這戲劇性的轉變,黑沉的眸底不由浮現起無奈,唇畔流露出輕笑。


    “贏衡,你怎麽在這裏啊?你隨從呢?”


    赫連煜四處打量了一番,並未在他身邊看到上次所見的那位暗衛,看著他已沾滿雨水的發絲,疑惑地將手中的油紙傘微微朝他的方向傾斜。


    “你問我這麽多問題,我該先迴答哪一個?”贏衡緩緩抬眸,神色頗為無奈。


    “一個一個地迴答啊。”


    赫連煜眉宇間漾著笑意,緩緩靠近他,似是還想問些什麽,就聽到身後傳來他母親的唿喚。


    “煜兒,你怎麽一聲不吭地下馬車了?嚇死娘了。”


    赫連煜迴頭,就瞧見母親眼中泛著著急朝他們緩步走來。


    “阿姆。”


    贏衡看著緩步走來的夫人,緩緩抬起手,朝他行了半禮。


    “夫人安好。”


    赫連夫人遲疑地緩緩頷首,疑惑地看向一旁對著他人獻殷勤的自家兒子。


    她能瞧出這孩子衣飾不凡,周身氣度更是不凡,談吐舉止更是謙和知禮,一瞧便知是世家貴族教養出身。


    他們才從南越迴到大曆,煜兒是從哪裏認識得這般貴族公子?


    “阿姆,這就是上次我遇險遇到的人,他人可好了。”赫連煜赤眸中閃著歡愉,眉眼彎彎地向她介紹道。


    聞言,赫連夫人稍顯驚詫,忍不住輕掩住嘴。


    自那次赫連煜初遇贏衡後,他總是打聽著贏衡的身份,這件事自然也傳入了他父母耳中。


    他們雖然是初至大曆,但也是聽聞過贏衡的。據聞,他是當今皇後葉翎月獨子,亦是綏寧帝唯一的嫡子。


    他自幼便被立為儲君,入主東宮,可謂是最受綏寧帝寵愛的皇嗣。


    贏衡黑沉的眸色緩緩落在赫連夫人身上,瞧見她驚詫的神色,便明了她知曉自己身份。


    赫連夫人瞧見麵前這位年幼儲君,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度,置於胸前的素指止不住微微蜷縮。


    “阿姆,我能帶贏衡迴家嗎?”


    赫連夫人還未從贏衡的身份中迴過神,就聽到自家傻兒子直唿他名字,神色又是一變,忍不住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


    “煜兒,不可無禮。”


    她緩緩收迴視線,瞟了一眼他身上沾滿汙泥的衣衫,微微抿唇。


    “殿下,這裏離草民的府宅已不遠,殿下可要移步?”


    她也注意到他身邊並無隨從隨侍,心中雖疑惑,但天家之事,尚不是她這等人可以隨意過問得。


    聞言,贏衡微微一頓,抬眸看向立在一旁赫連煜眼中的期待,婉拒的話在唇邊打了個轉,鬼使神差地被他咽下。


    “那邊叨擾夫人了。”贏衡拱手,緩緩朝她行禮,跟著他們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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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了,碼了兩個小時,抱歉抱歉,太晚了,明天一定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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