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曆邊關,潼關城外。


    綏寧帝駕崩的小消息不到數日便傳到了潼關,轟動了整個邊關。


    一襲紅色玄甲的贏衡眼眸深沉地看著半跪在帳內的士兵,耳中一陣轟鳴。聽聞這個消息後,喉間湧上一陣甜腥,身子微顫,止不住後退了半步。


    “咳……”


    贏衡眼中湧上一陣水霧,模糊了他眸中的墨色,他撐住桌案,粘稠血液從他泛白的唇角流下,滴在木色桌案上。


    “殿下!”


    時刻注意著贏衡狀況的赫連煜,眼眶猛然一縮,快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赫連煜的攙扶宛如一根浮木,令被這個消息砸暈了的贏衡找到了新的力量。他伸出右手,緊緊攥住他的手臂,身子跟隨著指尖止不住顫抖。


    “殿下,您還好嗎?”


    赫連煜察覺到他力道顫抖,赤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擔憂,看著他唇角流下的鮮血,覆上他手背的手不由加重了幾分。


    “父皇的後事安排妥當了嗎?”


    贏衡緩緩閉眼,斂住眸中浮動的水光,咽下喉間翻騰而上的血腥,眼眸輕轉,看向跪在麵前的斥候,沙啞著聲音問道。


    “靖王殿下已命其葬入皇陵,但國難當頭,並未舉行大禮安葬。”


    聞言,贏衡微微點頭,緩緩從赫連煜懷中起身,垂在身側的雙手微蜷。


    “父皇,可曾留下什麽話?如今,朝堂上可曾有何異動?”


    跪在殿中的斥候聞言神色頗為糾結,蠕動嘴唇,似是不知該不該說。


    “答話!”


    贏衡瞧出了他神色異樣,眸色中墨色逐漸加重,周身凝結著冷氣,宛如冰霜凍結。


    那斥候看出贏衡已然動怒,微顫著身子,頭伏在地上,聲音顫顫巍巍地將皇城中發生的事,一並告知他。


    “啟稟殿下,當殿下趕赴潼關作戰之際,朝堂之上聽聞三國聯合,鎮國將軍戰死之時,百官中不少大臣欲和大金等諸國議和。甚至其中有多位大臣趁亂轉移金帛,陛下察覺之後,氣急攻心,昏厥了數日。”


    贏衡越往下聽,深沉的眸色中醞釀的風暴就越濃。聽到最後時,他憤急上前,一把拽過斥候的衣領,拉近,眼中泛著冷光,咬牙,一字一頓地吐字。


    “這般大事,為何之前不曾來報?!”


    感受到贏衡周身凝結的怒氣,被拎著衣領的斥候渾身戰栗,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這……陛下憂心殿下為前線操勞,怕此事令殿下分心,故不曾讓我們來報。”


    贏衡眼眶微紅,咬緊牙關,猛然甩開他的衣領,緩緩閉上眼,平複胸腔中翻騰的怒火。


    他心中其實也清楚,當三國聯軍攻入潼關後,朝堂上那群大臣定會慌亂不已,他也想到了或許百官會以求和。但他不敢想,文武百官竟敢有棄城而逃的想法!


    大曆式微是不爭的事實,但就算求和,這也隻是短暫的和平,大金和南越野心勃勃,又怎麽可能放任大曆韜光養晦。


    贏衡想起朝堂上的局勢,垂下的雙手狠狠攥緊,濃稠如墨的眸色流轉在眼眸中,擺放在帳中兩旁的篝火搖曳,輕搖在那片黑霧中。


    被甩在地上的斥候,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佝僂著身子,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著贏衡的背影。


    “殿下,還有一事需要您定奪。”


    “何事?”


    “靖王殿下察覺到黃鑫黃太傅等多位大臣皆私下轉移金帛,疑有棄城而逃的打算。眼下以黃太傅為首的多位官員皆已認罪,關押獄中,等待殿下定奪。”


    斥候一番話剛落下,候在帳中的眾人眼眸猛然一跳,難以置信地看向跪在帳中的斥候。


    黃鑫乃太子老師,隸屬於太子黨,與太子可謂是休戚與共。


    他這番行為,無疑不是背叛了太子,更是將太子聲譽毀之一旦。


    贏衡眸色微沉,轉過身,上前抓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麽?你說誰要棄城?!”


    “黃鑫黃太傅。”


    贏衡眸色中皆是難言的水霧,他大手微顫地鬆開揪住斥候衣領的手,身子踉蹌地往後退,耳中傳來一陣轟鳴之聲。


    他緩緩閉眼,壓製腦海中傳來的暈眩感,但身子還是止不住往後倒去。


    “殿下。”


    赫連煜伸出手臂,接住贏衡搖搖欲墜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手臂上,赤眸中滿是擔憂。


    贏衡微微睜眼,抬眸看著赫連煜眸中毫不掩飾的關切,一股血腥味衝上他的喉間。


    “噗。”


    那壓製在喉間的血色,終還是落在了帳中鋪著的毛氈上,粘稠的血色,滴落在灰色的毛氈上,顯得格外耀眼。


    “殿下!”


    眾人一驚,紛紛起身,想要靠近贏衡,卻被他抬手阻止。


    “皇宮中可還有什麽事?”


    贏衡臉色慘白,他深沉的眸色中漂浮著淺淡的雪色,血色染上他那蒼白的唇上,轉而為他的病態添了幾分血色。


    斥候顫顫巍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贏衡的神色,想要說什麽,但觸及到他身後赫連煜稍顯淩厲的眸色,又顫著身子,低垂下頭,不敢再語。


    “說吧。”


    贏衡看懂了他的神色,眉宇間染上疲倦之色,輕輕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是,殿下。”


    斥候微微垂眸,帳外寒風凜冽,灌入帳中,吹動著帳中的篝火,火燭搖曳,勾勒著他的輪廓,暈染著他低斂下的眉眼。


    “殿下,就先帝駕崩一事,朝堂之上還有爭議。”


    “嗯?”


    斥侯話音剛落,又引來了一陣騷動,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贏衡離開皇城時,綏寧帝本就身染重疾,雖然他心中也有不好的猜測,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


    他剛聽聞父皇駕崩的消息,心中雖然悲憤,但他心中也很清楚父皇的狀況,所以也並沒有懷疑他駕崩的真相。


    但此刻聽到斥候這般說,贏衡眸色稍稍加深,腦海中驀然間浮現出曾經他覺得不對勁的點。


    父皇身體一向康健,即使此次他病重,但太醫院也隻是說他憂思成疾,並無大礙。


    他留在皇城的最後一日,太醫院院正賀彥親來為父皇診治,他當時憂心邊關戰事,並未注意到賀彥的神色。


    但眼下想來,賀彥那猶豫神色下,或許是他已然察覺到了父皇駕崩的真相。


    驀然間,贏衡想起了那件深宮往事,又念及到曾經一直隱藏於深宮中的神秘組織。他福至心靈,緩緩閉眼,壓住眸中騰升起來的痛楚。


    贏溯,綏寧帝六子,曾被棄養於霜棲殿,生母自戕於深宮。幼年之時,被太子衡所救,養於欽慈太後膝下。


    贏衡腦海中迴想了一遍關於贏溯的生平,緩緩睜眼,深沉的眸色中水波蕩漾,再也不複往日寧靜。


    阿溯,那件往事終究還是困住了你,對嗎?


    ————


    前期太子雖然知曉了阿溯並非是他表現出來的那般軟弱,但他一直不曾聯想到他母妃之事,眼下太子已經全然明白了。


    太子和阿溯前期都不是真心!!!本書全是利用,包括太子對阿溯,阿溯對太子,這個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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