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寧三十二年,凰儀女帝親率大軍踏過南境,橫渡滄江,趕赴大曆潼關,為其解困。


    凰儀大軍的加入,令戰場上的局勢瞬間發生逆轉。


    賀蘭契雲被押跪在地上,憤恨地抬眸,看著麵前的贏衡,棕眸中盡是戰敗的屈辱和不甘。


    他原以為這一戰,拿下大曆已是囊中取物,但卻不曾想到會發生這麽多的變故。


    先是南越領軍之人和昭離將軍反水,後不曾想遠在西境的凰儀竟然也來趟這一趟渾水。


    贏衡微微斂眸,看著跪在腳邊的賀蘭契雲,注意到他眼眸裏的憤然,唇畔不由浮現出冷笑。


    他緩緩抬步,跨過賀蘭契雲身邊,手中的銀劍滴著血,在他身後留下道道紅色的痕跡,而那鋒銳的劍鋒早已卷刃。


    朔風刺骨,掀起贏衡身上的衣袍。


    他抬步登上潼關城牆,城牆之上裴靖川的屍骨懸掛於高牆之上。他屍骨未寒,銀甲上的血漬還未幹透。


    贏衡深沉的眸色落到麵前裴靖川的屍骨上,眸底湧動著難言的傷痛,緩緩閉眼,遮住自眸底騰升起的霧氣。


    他猛然將手中卷刃的銀劍一擲,劍鋒深深嵌入一旁的木樁中,劍柄輕顫,似是在宣泄他此刻胸腔中燃盡的悲憤。


    他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抬步踩上牆垛。頭頂是灰蒙蒙的天空,寒風凜冽,揚起他滿頭銀發。


    他抬起手,割斷捆縛住裴靖川屍骨的繩子,接住他的屍體,抱著屍骨一步步走下潼關城牆。


    裴叔,祈安來帶您迴家!


    ……


    大曆皇城,臨華宮。


    宛如濃墨般粘稠的天空上,厚重的雲層遮住月華的清霜。空曠的大殿內,隻有一隻短燭立在桌案上,散發著微弱的火光,照亮整座大殿。


    大殿上方的王座上,一襲黑色錦袍的贏溯微微垂眸,深沉的眸色落在桌案上那赤金色的信箋之上。修長的手指微微曲起,輕扣著桌案,清脆的聲響迴蕩在空曠的殿內。


    寒風透過半敞的窗牖湧入,搖曳著那桌案上微弱的燭火,輕搖在贏溯深沉的眼眸中,宛如深海中騰升的幽炎。


    “轟!”


    半空,遮住明月的雲層中傳來一陣驚雷聲,照亮了臨華宮殿的簷角,


    旋即,殿外寒風大作,刮動殿外院中的枝條,蔓延的藤枝擊打在雕花的窗欞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驚雷過後,厚重的雲層中窸窸窣窣飄下一陣細雨,落在殿簷上,和枝條擊打窗牖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聽到殿外傳來的聲音,贏溯緩緩抬眸,眸中搖曳的燭火越發搖晃。而眸底卻像是海底的暗湧,想要將那幽炎熄滅。


    他輕擊桌案的手緩緩停下,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那封赤金色的信箋,斂下眼眸所有的情愫。


    祈安,想來邊關那邊,大曆已成定局。


    贏溯想起邊關戰事已定,他和贏衡終還是要走到那般的結局時,心髒猛然騰升起一股酸澀之意。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殿門前,打開臨華宮緊閉的殿門。抬起頭,看著半空中飄下的冷雨,緩步踏入雨幕中。


    濃墨的天上,驚雷不斷,劈在贏溯頭頂,驚擾著陷入沉睡的深宮。


    冷雨澆在贏溯發頂,沾濕了他身上的衣袍,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並未停下腳步。


    單薄的身影映在雨水中,身後的驚雷和閃電是為他奏響的挽歌。


    他明明每一步都在朝著光明的方向而去,但他眼底那最後的清霜也歸了沉寂。


    祈安,此生,我唯願你平安順遂。


    ……


    贏溯拐過無數條宮道,身上全然已濕,冷雨順著他長發的尾端滾落,砸在他走過的每一個小水窪中,蕩開新的波瀾。


    他抬步走上玉階,澆在他身上的冷雨戛然而止。緩緩抬眸,看著麵前熟悉的殿門,深吸口氣,抬手推開了眼前這扇厚重的大門。


    “咯吱。”


    殿門發出沉重的聲響,贏溯緩步踏入殿內,空曠的大殿中並未明火,他也隻能依稀辨別出大殿內的陳設。


    “是溯兒嗎?”


    贏溯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床榻邊傳來贏承玨虛弱的聲音,令他停下了腳步,深沉的眸色間浮現出複雜的情緒。


    贏承玨未聽到贏溯的迴應,他輕輕歎了口氣,床榻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緩緩挑開垂下的明黃色帷幔,視線落到立於殿內不遠處的那道黑色身影,微垂下眸,起身點燃了殿中的燭火。


    殿內的昏暗瞬間被燭火驅散,父子二人也總算是看清了彼此眼中流露出來的情緒。


    贏溯緩緩抬眸,黑沉的眸色落到明顯蒼老的贏承玨臉上。曾經那雙透著天子威嚴的眼眸早已染上了病弱之態,鬢角早已灰白,挺拔的身姿也盡顯佝僂之態。


    自餘月前,二人在紫宸殿那次談話後,贏承玨對於贏溯的行為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明知贏溯的危險和野心,但仍然還是放任他在朝堂之上的舉動。


    贏承玨雖然猜不透人心,但他看懂了贏溯的良苦用心,隻是他這般行事,到頭來,卻會將他逼上絕路。


    “唉。溯兒,朕一向不願你們兄弟兵戎相見,你明知以衡兒的心性,他不會對你趕盡殺絕。你又何必徒生事端呢?”


    聞言,贏溯不語,他緩緩靠近贏承玨。室內的燭火輕輕搖曳在他身上,勾勒著他微沉的眉眼。


    “陛下,您覺得我要的是什麽?”他緩緩垂下眼,斂住眼眸中的深意。


    自贏溯被封王之後,他籌謀半生的布局終浮於水麵。打壓舊黨勢力,安插黨派新臣,一時間風光無限。


    或許也是緣因他身份的水漲船高,引得他麾下大臣皆蠢蠢欲動,似有意讓他登上那個位置的想法。


    朝堂上暗波逐流,隱隱約約已有黨派之爭。


    但他所求,從來皆不是那個位置。


    贏溯眸色稍暗,緩緩轉過身,斂下眼眸中翻湧的暗光。


    他是曾心生貪戀,欲摘下懸掛天穹的明月,但明月本就理應高懸,不染世俗塵埃。


    贏承玨也正是看透了贏溯的心思,故而才從未阻止他的行為。


    他深知贏溯前來的目的,也知曉他本可以阻止。但這是他虧欠贏溯的,也是為了成全他內心最不堪的設局。


    “溯兒,對不起,是我虧欠你們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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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快要完結了,結果換了個流量池,哈哈哈~


    我又給咱們太子新約了個封麵,等過段時間看看,那個人設是真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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