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曆邊關,潼關外,黃沙漫天。


    裴靖川身著一襲銀甲,立在潼關城牆上,鷹眸微勾,泛著冷光看著對麵安營紮寨的南越軍隊。


    這幾月裏,南越軍隊總會騷擾大曆邊疆,雖然南越並沒有采取過多的行為,但他心裏也很明白南越王的狼子野心。


    盡管南越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但之前並沒有如此大肆在大曆邊關集結軍隊。


    看著對麵大量集結的南越軍隊,裴靖川眸色微沉,心中不由暗自思忖。


    難道南越王還真想和大曆開戰不成?


    “將軍。”徐青跑上城牆,手中拿著一張字條,遞給他。


    “將軍,皇城的來信。”


    裴靖川接過字條,看完上麵的內容,眸一沉,捏緊手中的字條,冷聲吩咐道。


    “徐青,吩咐下去,夜間巡視不可懈怠。”


    “是。”徐青領命而去。


    裴靖川側著身子,手中緊捏著那張字條,微微偏頭,微冷的視線停留在對麵,眸色一片濃重。


    南越,如果你們真的敢犯,那就永遠留在大曆吧。


    ……


    黑幕壓下,將整座大曆皇城籠罩在其中,白日裏繁華的街道早已散去熱鬧。雲層裏的月光灑下,落在青石板上,也落在穿行在黑暗之中的人身上。


    那道人影穿著黑袍,將身形隱藏,提著一盞微弱的燭火快步朝著東街的方向而去。


    在皇城拱為中央的街道被分為東西兩街,西街一般住的是普通百姓和門楣較低的官員,東街則居住的是朝中重臣和世家貴族。


    那人拐過幾個彎,腳步停在一座宏大的府邸門口。輕輕抬手,微弱的燭火照亮了這座府邸,牌匾上明晃晃地寫著——丞相府。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響徹在深夜,敲碎了這街道上的靜謐。


    不消片刻,門從裏麵被打開。


    一個老頭看著麵前這人的裝束,打量了一番他的後麵,確定沒人跟著他後,才示意他進來。


    跟在老頭身後穿過走廊,來到一處房門外,裏麵燭火通明。透過窗欞,還隱隱約約能看到裏麵有一道身影。


    “殿下,大人在裏麵等你。”


    “嗯。”


    來人揭開頭上的黑帽,露出自己的容貌,赫然是三皇子贏祺。


    他推開門,進入書房。


    喬錚聽到聲響,微微抬眸,看著立在門口的贏祺,“關門。”


    贏祺照做,朝著他的方向走近幾步,微微拱手行禮道,“外公。”


    “嗯。”


    喬錚微微頷首,看著麵前明顯沉穩下來的贏祺,眸底閃過一抹欣慰。微微抬手,示意他落座。


    “殿下,如今朝堂上的局勢,你可看清楚了?”


    贏祺在他對麵落座,微垂的眸看著桌案上但熱茶,煙霧繚繞,遮住了他眸底的情緒。


    “是。父皇偏愛太子,他的地位已不可動搖。”


    “嗯。原本按臣的想法,太子身子骨弱,想讓他死於那場刺殺。但不曾想他身邊那隻惡犬會那般厲害。”


    喬錚想起自己在贏衡身邊那條‘狗’身上吃下的悶虧,眸底閃過一抹濃烈的殺意,捏緊手邊的茶盞,頓時裂紋在盞壁上蔓延。


    贏祺微微垂眸,斂下眸底無聲的嘲諷。


    若真有把握能將贏衡殺掉,他們那麽多次的暗殺怎麽可能會無功而返。


    盡管他心中再如何不甘,也不得不承認,贏衡能走到如今,他依靠的不全是外物,他的謀略和手段確實有儲君之風。


    “外公,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父皇對您的打壓。”


    聽到贏祺提及此事,喬錚眸中更是湧動著劇烈的殺意。同時,眸底更是快速滑過對贏祺的一抹厭惡。


    自贏祺那日被贏溯設計後,連帶著喬錚在贏承玨麵前也失去了佳寵。


    雖然,他心裏一直都知曉贏承玨對喬氏行事早有不滿,但礙於喬姝瑤和贏祺的麵子上,隻能按下不表。


    若是贏祺行事再小心一些,自然他也不會這麽快被贏承玨打壓。


    如今,他在朝堂上的勢力遭到打壓。而那些往日裏交好的大臣看出風向不對,一早便改變了陣營。


    他雖然心中暗恨這群牆頭草,但為了不引起綏寧帝更深的懷疑,也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贏祺自然沒有放過他眸底一閃而過的厭惡,雖然早就知曉喬錚不喜自己,厭惡他的愚笨。


    但,當真正看到他眼底流露出來的這種情緒,心髒還是泛上一層密密麻麻的痛。


    畢竟,他也曾是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的皇子,卻為了這權,一切都成了幻影。


    可真應了那句,皇權之下,無親情,隻論君臣。


    ……


    贏祺趁著宮中換防,悄然無聲地迴到了自己宮殿。


    他脫下身上的黑袍,那雙沉靜的黑眸掃視著殿內的一片黑暗。緩緩抬步,走到窗牖邊,倚在窗欞上,抬頭看著墨空中的明月,任由冷風吹拂他的身子,連同那顆溫熱的心髒也一並冷卻。


    父皇,外公,母妃,你們可曾對祺兒有片刻真心……


    贏祺心髒泛著疼,他微微垂眸,伸出手緊緊攥著胸口,黑眸深處湧動著濃烈的黑霧。


    如同這半空的黑幕,一點點吞噬掉他的身軀。


    他緩了許久,才直起身子,離開窗牖,走到桌案前,點燃一旁的燭火。


    微弱的燭火搖曳,照亮了他身側的一點。火光映在他濃重的黑眸中,幽幽騰升,就和他心底湧動的惡意一般。


    燭火過於微弱,無法溫暖他的眉眼,也照不亮他心底的黑暗。


    贏祺微微垂眸,看著置於麵前桌案上的一封密信,緩緩吐出口濁氣,拿起放於筆架上的毛筆,輕輕在密信後麵暈開筆墨。


    他盯著這封密信許久,然後緩緩起身,將密信卷好綁在鳥籠裏鴿子的腿上。伸手將它抱出,走到窗牖邊,輕輕撫摸著它的羽毛。


    “去吧。”


    一放手,他手中的信鴿便帶著那封密信展翅而飛。


    贏祺負手而立在窗邊,看著信鴿的身影消失在黑空中。眼眸中的濃霧並未散去,放在身後的手輕輕收攏,狠狠攥著,在掌心留下道道痕跡。


    父皇,不要怪我啊。


    ————


    本來打算自己編邊關的名字,但笙笙太起名廢了(感覺沒有那種邊關肅殺感),所以還是選擇用了曆史中固有的,請大家不要過於糾結~


    皇權下,情感總是會被蒙蔽。若是這幾個少年不出身於皇室,或許,他們都會有一個快樂的童年吧。


    大家也可以來猜猜,這封信是給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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