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紛飛飄揚,陣風匆匆忙忙。


    待一片新芽緩緩落於手邊時,那略顯鋒利的觸感才將綾子從迴憶中拉迴現實。


    過了多少年呢?她記不清,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小小的人一眨眼便成長為優秀的大人,伴葉紙成長的記憶就如長流溪水,不經意間投入遺忘的懷抱。


    “綾子姐姐,我已經是大人了,不需要你陪我睡覺!”


    “哦?我的少爺真厲害,已經是個大人了。但綾子姐姐晚上怕黑,大人會保護綾子姐姐嗎?”


    “當然!我會陪綾子姐姐的!”


    ……………


    “綾子姐姐,你看你看!這是媽媽給買的糖葫蘆,甜甜的很好吃,你也來吃!”


    “謝謝小紙,姐姐不喜歡甜的,你自己吃吧。”


    “唔…為什麽不喜歡糖葫蘆?”


    “不是不喜歡糖葫蘆,是…嗯,那就給我咬一小口吧?”


    ……………


    “綾子姐,都這麽晚了,快去休息吧。”


    “沒事,我一會兒就睡,等我把這份資料看完。”


    “你怎麽和姐姐一樣,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我明白,那我現在休息,好嗎?”


    “你別那樣盯著我,姐姐答應的事從來不會反悔。”


    ……………


    “咿呀!”


    “綾子姐姐。”


    “綾子姐。”


    ……………


    “綾子姐姐!從剛開始就愣在原地,發生什麽事了?”江仟笙衝著發愣的綾子大力揮手,再晚一秒她的手就要戳到後者的肩膀上。


    “沒事,隻不過想起一些迴憶而已。”


    “唔唔…難道想起初戀了?嘿嘿,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院長讓我不要來打擾你。”江仟笙古靈精怪地吐吐舌頭,將綾子從地上拉起。


    “那你還來打擾我?孩子們怎麽樣,都迴房間了嗎?”綾子戳戳她的額頭,無奈笑道。


    “院長看你在想事情,就讓我把孩子們送迴去午睡,現在是吃飯時間!”江仟笙歡快的舉起手大聲喊道:“要快點去食堂,飯涼了可不好吃。”


    “貪吃鬼。”綾子卸下身上款式簡陋的義工服,整整齊齊地疊在手心。“幫我把衣服交給院長,下午我有些事要做。”


    她最後一次伸出手,輕輕捏捏麵前女孩的麵頰。


    “等一下綾子姐姐!”江仟笙猛地抓住綾子的胳膊,在她疑惑的眼神下問道:“你要離開了?”


    綾子彎曲嘴角,溫柔地笑著。斑駁樹影投印她身,這一刻,她才真正找迴自我。她是世界上最悲慘的演員,一生都在與那可笑的自尊心作鬥爭,曾有光點照進她滿是陰霾的心底,而所有人都在等待這場盛大的悲劇。


    “接受吧,結局本該如此。”大多人都這樣說。


    可他卻觸摸眉角,撫平她揉皺的眼眉:“該接受這份愛的人不是我,是你。”


    驚疑、不甘、委屈、苦澀。數種情緒於她心中放肆洶湧、起伏,自我放逐帶來的綿密小刺徹底消融,變為泥種藏於心中,轉為最深刻的愛,沉淪在最無期的海。


    她怒吼,她不解,她流淚。如同成長以來所有的悲劇在單薄身軀後具象,用刻薄到極致的的語言控訴著她的無能與頹敗。


    她真的還活著嗎?


    “你不該為任何人而活。”


    她明白。


    她釋懷。


    “我們還會再見嗎?綾子姐姐…”女孩慢慢鬆開手,她總有一種感覺,這次的離別會持續很久。


    將所有看不清的情緒全部壓迴心底,綾子眯起眼,最絢爛的花火在江仟笙眼前盛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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