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蕩憂院裏。


    “你說什麽?都死了?”二太太孫氏險險落了手裏茶盞,驚駭地反問。


    “是,都死了!據說迴來路上,還有黑衣人攔路,為首的也被五奶奶殺了!”童媽媽顫聲答道。


    “怎麽會!怎麽會!”孫氏手裏的茶盞抖得控製不住,茶水潑濺出來。


    “老奴也沒想到五奶娘如此狠辣!”童媽媽扶住孫氏的手,想接了茶盞放迴小幾上,可她的手也抖得控製不住,一盞茶放迴小幾上時,茶水已所剩無幾。


    “這個趙氏!這個趙氏!”孫氏跌坐迴榻上,隻不斷重複著這句。


    李繼業、荀又是府裏有身契的下人,趙荑處置沒有任何毛病。荀昌兒女和殺淳兒的人雖不是侯府奴仆,但敢以奴籍之身侵害官家太太,隻這一條,趙荑讓人直接斬殺,也毫無錯處。


    她不知黑衣人受誰指派,但她知道,自己這一盤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尋個潑皮,把清瀾心衣給他!”孫氏咬牙切齒。敢背叛她,總要付出代價。想好好嫁人,想得美!


    很快,一個市井潑皮尋到隆昌侯府角門,說府裏五奶奶的貼身婢女清瀾是他的相好,多日不見,實在想得緊,求五奶奶成全兩人,早日成婚雲雲。侯府角門很快聚了一大群看熱鬧的百姓。宅門裏的熱鬧,平日可不常見!


    “你在何處識得清瀾?”聞訊而來的荀放滿臉鐵青。


    “在東市的糕點鋪子。”潑皮見來人如此兇悍,心裏打鼓,可想想那個婆子許諾的錢財,索性閉眼胡說。能得了錢財,還能得了美人,這得他幾世修的福份!


    “你在東市哪家糕點鋪子見的我?”一個膚色白皙,身材高挑的婢女從角門出來,怒聲問道。


    “哎呀,清瀾呀,瀾兒呀,你總算出來了!可想死我了!”潑皮一見來人,瞬間瞪大眼睛,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會是他的媳婦啊!這模樣!這身段!他真真豔福不淺!


    “答我的話!你在東市哪家糕點鋪子見了我?”那婢女柳眉倒豎,厲聲喝問。


    “瀾兒,自是明氏糕點鋪,我們定情的地方,你怎會忘了!看,你脫給我的鴛鴦心衣,我一直貼身放著!啊——”潑皮話還沒說完,那婢女已從一旁小廝手裏搶過一個粗棒,劈頭蓋臉朝他打下去。


    “讓你平白汙人清白!讓你平白信口開河!讓你平白隨意攀扯!”婢女手下不停,一頓棒子打得潑皮哎呀媽呀一頓慘叫,很快滿嘴是血,趴到地上站不起來了。


    婢女一把奪過潑皮手裏的心衣,刺啦一聲撕成幾片。


    “不知道隨便從哪裏偷了醃臢東西,就敢攀扯侯府的人!我呸!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連我不是清瀾都不知道,你還敢大放厥詞!荀管家,你還不將這人送去衙門麽?敢到侯府門前鬧事,真真是不想活了!”婢女邊斥罵,邊轉身進門,留下一眾看客張大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媽呀,侯府婢女都這麽兇悍麽?剛剛那婢女說什麽來著?她不叫清瀾。哎呦,這潑皮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隨便尋了個女子貼身衣物,就敢直直尋到侯府門前攀咬五奶奶的婢女,真真想媳婦想得失心瘋了!


    荀放看向清淺背影,也愣了愣,這,這清淺居然這麽,這麽,嗯,這麽潑辣!


    “看著做什麽!還不把這個攀咬誣陷的潑皮送去見官!”他顧不得想清淺為何如此,隻恨不得直接撕了眼前潑皮。攀扯清瀾,真是該死!


    潑皮被送去官衙,一頓板子下來,進氣多,出氣少,也說不清什麽樣的婆子尋到了他,暫時被扔進牢裏。牢頭得了荀放錢財,哪裏會讓潑皮好過!隻折騰幾日,潑皮就受不住,沒了氣息。


    “奴婢謝奶奶活命大恩!”清瀾給趙荑砰砰磕頭,一臉淚水漣漣。丟失的貼身衣物,足以毀了她一輩子。可五奶奶舉手之間就救了她的命,給了她餘生安穩。


    “我說過,你跟了我,自有我護著!”趙荑聲音不高,但聽在清瀾耳中,足以振聾發聵。


    清瀾重重叩頭!她何其有幸,成了五奶奶的人!


    清瀾這裏慶幸不已,滿兒那裏卻是驚嚇連連。


    滿兒盼了兩日,沒見到荀又的人;又偷偷去侯府打聽,得知五奶奶早已迴府,她嚇得轉身就往家裏跑。


    五奶奶無恙,那荀又呢?她給了一個小乞丐銅板,讓他去福運客棧打聽荀掌櫃在不在。小乞丐迴來說,荀掌櫃死了,不知道怎麽死的,反正是死了!


    滿兒再沒敢多聽一句,關了宅門,躲進房裏,不敢露頭。


    姨母幫她演了一出戲,一直盼著她許諾的銀子,如今沒見銀子,還見她日日魂不守舍,也覺出不對來。


    幾番逼問下,滿兒終於哭著說了實話。姨母嚇得手足無措。她和兒子隻以為是幫滿兒一起騙騙舊主銀子,哪裏想到是滿兒算計謀害五奶奶!


    滿兒姨母和兒子商量了整晚,趁著天色未明,用被子死死捂住滿兒,將人直接捂死。第二日宅門就掛了白燈籠,說滿兒得了急症,人直接沒了。


    趙荑自是不信的。她讓清澤派人去查,然後將證據直接送到刑部衙門,滿兒表哥、姨母因謀人性命,投了大牢,待核審後處以絞首極刑。


    趙荑可沒有替滿兒報仇的心思,她單純見不得如此惡人不受懲罰、恣意妄為。


    自保無錯,但為自保害人就是不可饒恕的大錯!


    荀又的外室卷了銀子,早早逃之夭夭;荀又家的得知荀又死後,當晚就吊死在房梁上,不知是覺愧疚,還是害怕被報複。


    孫氏得知之後一切,呆呆坐在內室許久。她不知問題出在哪裏,明明謀算得好好的,怎就敗了?


    “太太!太太!”童媽媽語帶惶急地奔進屋子。


    “怎麽?”孫氏木木地轉頭看她。


    “老太爺那裏出事兒了!”童媽媽聲音抖得厲害。


    孫老太爺上馬車時候,一腳踏空,直直摔了下去。車轅墊在一側臉頰上,傷了顴骨和下頜,一條腿也摔斷了。


    “怎會如此不小心?”孫氏一邊急急換衣服,一邊顫著聲問。


    “老奴不知。隻聽來的長隨說,老太爺去監門府見二老爺,出來時候就魂不守舍,然後,然後就出了事兒。”童媽媽咬牙把話說完。


    “見二老爺?”孫氏轉頭看童媽媽,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是,二老爺!”童媽媽點頭。


    孫氏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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