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昌很快連滾帶爬地趕了來。二老爺已經坐在廳堂的正中位置,看著荀昌,目帶怒意。“說!我不在府裏,馬車誰坐了?”


    “二老爺息怒!”荀昌嚇得臉色發白:“是三老爺!三老爺嫌他的馬車不夠氣派,說,說讓奴才換了二老爺的馬車去接他!”


    “去哪裏接他?接了誰?”二老爺氣得牙根癢癢。今日若是路上碰到同僚,邀了同乘,他豈不是顏麵盡失!雖然世家裏主子風流成性,不勝枚舉,但不顧體麵地在外白日宣淫,就為人不齒了。當今皇上最是厭惡私德不修的官員,若是有心人把他馬車上發現訶子的事情宣揚出去,他恐怕官位都會不保。


    “去,去攬月樓接,接三老爺!隻接了三老爺!”荀昌期期艾艾卻又詛咒發誓般說。


    “三老爺可在府裏?今日出門了麽?”二老爺麵容緊繃,眼裏閃著兇光。


    荀昌對上二老爺的眼神,嚇得一激靈,磕磕巴巴地迴:“三老爺,三老爺在府裏,還,還沒出門。”


    二老爺看了一眼一旁候著的長隨。長隨急急退步出去。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三老爺才晃晃悠悠地來了,進廳堂就直直坐到下首,不耐地問:“二哥是有什麽急事?這一大清早怎麽擾人清夢?”


    “三弟是還做著春夢不成?”二老爺厭惡地看向三老爺。


    “這是什麽話?”三老爺皺眉。“二哥不是一向自詡君子麽?這話不該出自二哥之口!”


    “你做得出來,我還不能說了!”二老爺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三弟是有些荒唐,可自認沒做什麽錯事,讓二哥如此氣憤!”三老爺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荀昌,說:“若是因為我用了二哥馬車,二哥如此生氣,是不是太小家子氣了些?”


    “就用了馬車?”二老爺幾乎氣笑了。“拿給他看!”他抬手朝長隨一揮,實在不想提起三老爺這個精蟲上腦的蠢貨。


    長隨把放在一旁幾上的托盤端了過來,捧到三老爺麵前。三老爺掃了長隨一眼,抬手把上麵覆著的布扯下去,露出了下麵紅色的訶子。


    “這——”三老爺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二哥竟然有這癖好!既然二哥喜歡收著女人這東西,自己留著看就好,拿給弟弟做什麽?”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二老爺氣得七竅生煙。“你幹的好事,居然,居然攀扯旁人!”


    “二哥這是什麽話!”三老爺說。“二哥拿出給我看的東西,怎麽又成了我攀扯?”


    “這——這是你弄在我馬車裏的!居然好意思如此說話!”二老爺說。


    “二哥別胡說!”三老爺收了笑。“三弟可沒有在馬車裏如此行事的習慣!也沒有收集這些女子之物的癖好!二哥最好慎言!”他雖自詡風流,但出外從來都是道貌岸然。


    “你居然不承認!”二老爺被他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荀昌!”三老爺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望向一直跪在地上,極力降低存在感的荀昌。“這東西你可知道從哪裏來?”


    “不,不知道!奴才不知道!”荀昌抖若篩糠。


    “你不知道?”三老爺聲音發冷。“馬車我是坐了,事情做沒做,我可是很清楚。既然不是二哥,那就是你和車夫了!”


    “奴才,奴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荀昌抵死不認。


    二老爺此刻也聽出了端倪。他朝向長隨厲聲吩咐:“拖了出去,審!”


    “二老爺!二老爺饒命!”荀昌拚命撲向二老爺腳下,試圖抱住二老爺的腿,被二老爺一腳踢在胸前,朝地上撲去。長隨過來,一把薅住他的後脖領,大力朝門外拖。


    “二、二老爺!三老爺!饒命啊!”荀昌的慘叫伴著劈劈啪啪的板子聲,在院子裏響起。可他隻喊了兩聲,就被堵了嘴,瞬間唿號化成陣陣嗚咽哀鳴。


    十幾板子下去,荀昌就招了。原來他夜裏去攬月樓等著接三老爺時,被老鴇撩撥了幾句,竟然精蟲上腦,喚了樓裏的姑娘,直接在車裏成就了好事。三老爺出來時,老鴇幫荀昌攔了下,遮掩了過去,這才讓那姑娘尋了機會,從車裏溜了出去,隻是匆忙間把訶子落了。黑暗中,荀昌急著整理,沒有看到訶子裹在墊子下。三老爺本就和樓子裏的姑娘廝混了許久,一身的脂粉味兒,哪裏還能聞出馬車裏味道有什麽不對。荀昌塞了老鴇銀子,趕著車送三老爺迴府。迴了府裏,通常車夫會收拾馬車,可荀昌平日又不幹這些活計,哪裏能想到。他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享受了樓子裏姑娘的溫香軟玉,不想二老爺一早進車裏就聞出了不對,才有了後麵的事情。隻荀昌不知道的是,趙荑早就遣了人,把銀子塞給老鴇和那姑娘,兩人做了生意,又多了賞銀,隻開心不已,至於是誰整治誰,和她們又有什麽關係!


    事情清楚,二老爺、三老爺自是都發了大脾氣。二老爺覺著自己的馬車被個下人這麽用了,想著就惡心;三老爺覺著自己被個下人愚弄,還被栽贓,更是生氣。同時惹了兩位老爺,哪裏還有荀昌的好。於是荀昌被打了三十大板,然後連同媳婦、孩子一起被發賣,一家人除了一身衣服,所有東西都被三老爺扣了下來。


    荀昌被逼供時本就挨了板子,又加了三十大板,已經如同一堆爛泥;加之平日他在府裏沒少欺侮下人,如今得了機會,自有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於是還沒等到買主,荀昌就死在了牙行。至於他媳婦,平日作威作福慣了,一下子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日子,也在牙行染了病,沒幾日高燒不退,也沒了性命。


    趙荑囑了清澤留心兩人的一兒、一女,隻等清澤去了,兩個孩子卻已經被人買走。登記的買主叫李吉。


    趙荑原懷疑是荀又的化名,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子、親侄女,買迴去也是情理之中。可清澤查了,肯定買主與荀又無關。


    這李吉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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