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章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她主動開口,卻是一下不急了。


    被她握著的手從襟口抽出,指背順著粉頸,緩緩摩挲向上,捧起她的臉。


    故意問:“可以什麽?”


    聞蟬下頜落在男人掌心,一聽就知道他是在使壞。


    他這人千好萬好,唯獨到了床上最壞,最口無遮攔,什麽葷話都往外吐。


    自己說了不夠,還要引著她迫著她一起說。


    聞蟬往日不被逼急了,都是不肯從的,今日卻猶猶豫豫,吐息愈發急促起來。


    謝雲章等得很耐心,指尖若有似無蹭過她耳後肌膚,很想知道她究竟會怎麽答。


    終於,頸項被柔軟的臂彎圈住,她似是羞得沒法對視下去。


    埋在男人肩頭道:“夫君可以疼我了。”


    “杳杳求公子,疼一疼我。”


    那黏糊糊的嗓音,軟綿綿貼來的很字,簡直將謝雲章的理智都融成一團漿糊。


    幾乎是惡狠狠地,他把人扒下來,摁在枕席間。


    他知道聞蟬如今也不小了,隻有在故意服軟的時候才會自稱“杳杳”,可偏偏他就是受用得緊,一聽就把持不住。


    卻還要問:“怎麽疼你?”


    聞蟬見他得寸進尺,心中暗道真是沒羞沒臊,隨即靈光一現,烏黑柔順的眼珠緩緩垂下去。


    “杳杳不會,求公子教我……”


    這句一出,覆在身上的男人霎時氣息急促,大手利落剝去她外衫的同時,低喝了聲:“妖精!”


    ……


    五月的天熱浪如火,窗外蟬鳴一夜,到平明時分才漸漸止歇。


    很快就是小阿綏的百日宴了,謝雲章請來許多攜著家眷的同僚,仍在繈褓中的女兒一筆帶過,倒是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介紹她這位夫人。


    聞蟬這日約莫聽了二十遍“這是我夫人”,悄悄扯他衣袖。


    “行了吧,我就站在你身側,誰不知道你我是夫妻啊。”


    男人卻一意孤行,隻要是頭迴相見的人,必然鄭重其事介紹一番。


    其間許多人都聽說過,這位謝總憲和她的夫人,並非正經的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坊間傳什麽的都有。


    可今日見他如此重視身側的女子,紛紛收了暗暗打量的目光,態度恭敬起來。


    “我來遲了,謝夫人莫要見怪。”


    一道女聲遠遠傳入門內來,聞蟬一抬頭,便見齊婉貞領著他名義上的弟弟,小安遠侯款款走來。”


    齊婉貞的出現,算是重燃了宴廳裏的八卦之火,眾人眼觀鼻鼻觀心,還是想看看這兩人碰到一起,會鬧出什麽動靜來。


    聞蟬對她頷首示意,“齊小姐,小侯爺。”


    齊婉貞笑了笑,迴過頭頤指氣使,“還愣著作甚,你是晚輩,給謝大人謝夫人見禮啊。”


    聞蟬記得齊家這個假世子,是齊婉貞為保住侯位傳承的權宜棋子,名喚長亭,今年也不過十三歲,和齊婉貞一般高。


    也不知齊婉貞在家是如何敲打掣肘他的,周圍人目光聚來,他麵上閃過些屈辱的神色,還是畢恭畢敬上前作揖。


    “見過謝大人,謝夫人。”聲音輕若蚊蚋。


    “大點聲呀,怕誰聽見?”


    眾目睽睽,這半大少年似難以忍耐,望向這名義上長姐的目光,不甘又無力。


    “好了好了,”還是聞蟬看不下去,解圍道,“小侯爺知禮,我們都是知曉的。”


    聞蟬也不想管這兩人的家事,關起門來她怎麽敲打這個弟弟都行,隻是不能借自己的場子撒潑。


    齊婉貞在她勸說下終於收斂些,看了小阿綏,送了禮,又說了幾句吉利話。


    最後狀作無意提了句:“下個月我招贅,你可一定要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圍觀看熱鬧的人頓時找到了更大的樂子,一時低聲議論起來。


    這也是齊婉貞要的效果,她就是要在國公府的場合,告訴所有人,她和謝雲章已徹底翻篇了。


    誰知適得其反,第二日,家中幾個妯娌到朝雲軒來,開始了對齊婉貞的“口誅筆伐”。


    “要說她也真是,你大喜的日子,還非要來攪局。”大少夫人紀氏先起頭。


    二少夫人蘇氏院裏多妻妾,最煩攪纏不清的女人,當即應和:“我看她就是小心眼,存心報複你,搶你風頭呢!昨日分明是小侄女百日宴,她卻非要提自己招贅的事,什麽意思,怪你害得嫁不出去不成?”


    四少夫人洛氏素來缺主見,隻重重點頭,“二嫂說的是啊!”


    聞蟬聽完,隻覺百口莫辯。


    其實她和齊婉貞並非仇敵,甚至把話說開之後,她們似乎連結成了一種極其微妙的關係,像朋友,像知己。


    可是說出來,誰信?


    一個被男人退婚辜負的女人,和那個男人現任的妻子,人們更願意揣測她們明爭暗鬥,爭鋒相對,也不願相信她們有這份氣量,反能做成知己。


    “其實我和齊姑娘,私底下還算處得來。”


    這下連向來軟弱的紀氏都聽不下去,“三弟妹,怎麽你一下如此糊塗起來!都不知防人了?”


    聞蟬眨了眨眼,無言以對。


    四少夫人見狀想說些什麽,憋了又憋,也隻說出一句:“大嫂說的是啊!”


    聞蟬便不再反駁了,總歸現在自己當家,和齊婉貞的事也是小事,無需費心辯解。


    “對了,說起防人……”


    二少夫人蘇氏忽然神秘兮兮起來,“我見三弟妹身量纖纖,頭胎生得很是艱難,可想過尋個出路?”


    屋裏青蘿和映紅陪侍著,忽見二少夫人瞥來一眼,不知怎的心裏都瘮得慌。


    果然下一刻,蘇氏收迴目光又對聞蟬道:“咱們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自個兒的身子都金貴,能保重自然要保重,尋個放心的肚皮生了,記在自己名下便是……”


    蘇氏會這麽說,隻因落過一迴胎,生女兒時也幾乎難產。


    加之二公子風流,妻妾成群,如今她也看開了,隻管將妾室生的兒子牢牢握在手裏,故而勸聞蟬提拔提拔身邊心腹。


    這話叫幾個女人都陷入沉默,最後還是反應慢的四少夫人,好不容易想明白蘇氏話中之意,邊點頭邊道:“二嫂說得是啊……”


    待三個妯娌一走,青蘿和映紅便齊齊跪到了聞蟬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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