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這日子究竟是怎麽過的,竟又在不知不覺中入了冬天,窗外的北風唿嘯而過,帶著刺骨的寒意無情地吹入人們的體內。


    到了冬季,府中便要考慮取暖一事了。


    楊風月和宋承頤都住在洋房裏,那裏有著新式的壁爐和火盆,還有源源不斷的柴火木炭,自然是不用擔心寒冷的問題。除此之外,府中的新鮮果蔬等好東西也都是先要送到那裏的。


    當聽到母親和我說這些時,懷裏捧著的手爐一時半會兒沒能拿住,竟差點掉下去砸在腳上。


    我心裏是極嫉妒的。


    “如今這二少奶奶的待遇比做主母的我都好,更別說你這個大少奶奶了。”母親喝了一口熱茶,說話時嘴裏吐出的熱氣更濃了。


    楊風月在府裏的日子過得可謂相當滋潤,宋承頤對她的好是當年對我的千倍萬倍。唉,比不上呀比不上。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從前承頤娶你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如今他和楊風月一處,我這種感覺遂愈發強烈了。”母親又道。


    母親歎了口氣,帶著歉意看我,不住感慨自己究竟生了個負心漢還是多情種,我抿嘴笑了笑,沒說什麽。


    這樣被拋棄的日子都已幾個月,我也應當習慣了。


    我又想起楊風月扣住我炭火一事。


    都說溫飽思淫欲,我想這在楊風月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她在府上的待遇向來是最好的,吃穿用度上從來都排第一,父親和承頤也都慣著她,滿足她所有的要求。


    天一變冷,楊風月的溫飽問題全解決了,便耍起心思扣下了府中分給我院子的所有炭火。彼時天寒地凍,寒氣源源不斷地鑽進我們的骨髓,我和竹香直冷得發抖,而竹香那的丫頭竟被冷到發起了高燒。


    我還記得當我顫顫巍巍地去找楊風月要炭火時,她和宋承頤在暖烘烘的房間裏睡到天昏地暗。


    我在洋房一樓的客廳裏等了許久,承蒙客廳燒得滾燙的壁火,否則我也能體會到程門立雪的寒意了。


    他二人遲遲未醒,我在樓下等得焦急,也曾求著楊風月的婢女去通報一聲,卻被她拒絕了。


    那婢女說:“大少奶奶,不是奴婢不願幫您,而是我們主子說了,今兒個誰敢叫醒她,她就收拾誰……這院裏的人沒人敢忤逆她,不然就會被打。”


    她邊說邊掀開衣袖,讓我看那滿是紅痕的胳膊,傷痕累累,觸目驚心。


    我發覺我的三觀在看到這條體無完膚的手臂時瞬間崩塌,難以置信,這些都是楊風月命人打的。


    “這些當真是二少奶奶做的?她平日都還怎麽對你們?”說話間我有些哽咽。


    這婢女正是如花的年紀,手臂本該細皮嫩肉、膚若凝脂,卻不想布滿了道道血痕。


    可還沒等來答案,卻等來了陰陽怪氣的楊風月。她醒的可真是時候,我估摸著她壓根就沒睡,定是躲在暗處聽我們說話。


    “呦,素月呀,平日怎沒見你這般能說會道,怎麽偏偏見了大少奶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什麽話都往外說呢?”


    我迴頭瞧見楊風月一襲蕾絲邊粉色睡袍,環手斜眼看著我和素月,那眼神兇惡無比,叫人不寒而栗。


    宋承頤可曾見過楊風月的這副模樣,到底是楊風月恃寵而驕,還是宋承頤助紂為虐呢?


    見她如此苛待一個丫鬟,我忍不住道:“素月也是你的貼身人,不過就是同我閑談了幾句,你何苦這般為難她?”


    楊風月嘲諷地笑著:“姐姐,您連您的丫鬟都管不了,又憑什麽說我呢?”


    我瞬間啞口無言,果然論嘴上功夫,我是說不過一個囂張無底線的人的。


    楊風月接著道:“姐姐今個兒來,我也曉得你的目的的,不過就是想把那幾斤炭要迴去。我聽下人說這竹香已經被凍得發了好幾天高燒了。”


    “不錯。”我點頭,“這炭火本就是府裏給我院中的,還請妹妹盡數歸還。”


    楊風月輕哼一聲,無理取鬧道:“我知道那東西是姐姐的,可風月就是不想給姐姐,見到如今姐姐和竹香的落魄樣兒,我心裏非常有成就感。”


    我愣了愣,沒想到她這般坦誠,一下就將內心的想法說出來了。


    “妹妹這般說不怕房間裏的承頤聽見了,若是被他知道你這般惡毒,該怎麽辦?”我道。


    楊風月嗬嗬一笑:“姐姐放心,承頤睡的很熟。這幾日他睡眠不好,我便在他的牛奶裏加了點安眠藥,所以姐姐不用替我擔心,他聽不到的。”


    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我有些怕眼前這個女人了。


    楊風月輕蔑地看著我:“所以此番姐姐你是要不到炭火了,至於竹香那丫頭,就讓她病著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承矣念長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日出星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日出星空並收藏承矣念長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