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殷皎皎怔道,“你什麽都不明白就把我帶來這危機四伏的地方?!”


    “危機四伏……”蕭元馳雙眸微眯,“諦戎每年春日都會來入侵,不稀奇,沈如鬆這些邊鎮老狐狸難對付也不稀奇,危機在哪?”


    殷皎皎一僵,這人真難料,以為他出神時,他其實一直清醒。


    “這些哪一個不是危機?”殷皎皎轉身,去拿放置在一旁的幹淨麻布,“便是王爺英勇就一定能應付嗎?若是王爺有個好歹,我該如何?”


    “該迴東都,做個快活的小寡婦。”蕭元馳配合著抬起雙臂,說的隨意,“老張會幫你料理府內一切事宜,你無孩子亦無勢力,太子不會再為,相反他還會特別照顧,往後的日子,說不得,比現在更好,過個三五年……”


    “蕭元馳。”殷皎皎猛地一緊裹住他身子的麻布,傷口被扯動,疼的蕭元馳不得不收聲,殷皎皎冷笑道,“你在交代後事,怎麽,你是要去赴死了嗎?”


    蕭元馳幾乎是立刻就道:“若我說是呢。”


    他們誰也沒看誰,兩句話一前一後撞在一起,撞出沉默。


    殷皎皎到底沒有迴答,蕭元馳倒也不追究,她沉默的包紮,他沉默的配合,最後殷皎皎打了個漂亮的結。


    “好了。”


    殷皎皎將多餘的麻布放迴托盤,“王爺,我要在這裏待多久。”


    蕭元馳站起身,自己披上了衣服。


    “待到我讓你走的時候。”他頓了頓,“不會很久。”


    “那我有要求。”


    “說。”


    殷皎皎道:“既然我不是囚犯,那我要能在大營裏隨意走動,要蘇正清和親衛依舊跟我,我還要他們對我的絕對服從,另外,不用再把秋茗找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可以嗎?”


    蕭元馳微微一笑。


    “都依你。”


    ……


    當夜,她便宿在了大帳,聽聞去替她收拾東西的下人講,秋茗已經迴府,聽說不用來,便手寫了信送來。


    殷皎皎瞧了一眼便在燭台裏燃掉。


    都督大帳隻一張床,還算寬大,她睡裏側,正對著蕭元馳的背,濃鬱的藥香縈繞,叫她失眠到半夜才勉強睡著。


    翌日睜眼,蕭元馳已然不見。


    他說話算話,殷皎皎邁出大帳便見蘇正清站在外頭。


    “王妃,這西郊大營別的不說,還是很有幾處不錯的風景,我帶您隨意走走看看?”


    殷皎皎正有此意,她隨著蘇正清四處溜達,時不時遇見問好的將士,麵上是止不住的喜氣洋洋,她也終於知道蕭元馳做了什麽。


    營中不論大官小官被他從低到高擼了一遍,同時,營中不論什麽出身隻要有能力,也被他不論高低貴賤,通通提拔了一遍,幾乎是將涼州大營上下整建製的翻了個底朝天。


    如此徹底的顛覆,放在別處定要出大事,因為整頓隻是開始,收尾才是漫長而艱苦的,問題常常會在收尾的時候冒出來,且不隻是內部的問題,外部同樣嚴峻,畢竟,哪方敵人得知這種消息,定會趁你亂要你命,他簡直像是在昭告天下,快來打我。


    就算兩害相較,蕭元馳取其一,殷皎皎仍覺得哪裏不對,這不是衝著沈如鬆和諦戎的坑往裏跳嘛。


    “正清,既然諦戎能派探子前來,你們會派探子前去嗎?”


    “當然了,都是互相滲透。”


    “那……”殷皎皎想了想,“你們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麽風聲?”


    蘇正清笑道:“我們一直在收到風聲,隻是這風聲有真有假,王妃莫擔心,王爺自有判斷。”


    王妃倒也不想操這份心,即便經過了昨晚,她想蕭元馳死的心也沒有多少動搖,隻是……若是他真死了,西郊大營必定混亂,混亂中,沈如鬆會有什麽行動,不好說。


    她可不信他會保她。


    為了權術,他可以將守國的將士推出去送死,自然也會想法子將這盆汙水潑到別處,把自己摘幹淨。


    沒有比她更好的別處了。


    沒準,還是她父親同意的。


    殷皎皎自嘲的一笑。


    她本想迴府之後再做布置卻被蕭元馳帶來大營,好在,昨日那種情形,沈如鬆應該不會覺得她會幫蕭元馳,所以,他暫時不會急著對她出手。


    “正清,昨日……我不該那麽著急的報官,那具白骨……若是能再細細查一查,說不得有更多線索。”


    蘇正清聞言道:“您說的這個王爺也想到了,他已交代人去調查了,走不了明路,走暗路也是一樣,那老婦人又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猴子,定然有來曆,很快便會有消息,哦對了,王妃,那具男屍倒是已經查清了。”


    “是個乞丐嗎?”


    蘇正清搖頭:“是個窮書生。”


    “什麽?”殷皎皎愣住,“書生?為何會死?”


    “他住在距岑家舊宅不遠的一條巷子,每日靠替人寫信做做雜工為生,攢夠一筆銀子就趕一次考,如今已落榜六次,日子過得清苦,四肢也多有傷口。”蘇正清歎道,“三日前的風雨夜,他收攤後就不見蹤影,據鄰居說,本和他約好當晚喝酒,奈何他沒迴來。”


    “你的意思是……”


    “他大概是撞上了什麽不該撞上的事被滅口了,他這種窮書生,要麽餓死,要麽倒黴死,劫財劫色都輪不上。”


    不該撞上的事是什麽,蘇正清不說,殷皎皎也猜到了。


    “是沈大人幹的。”


    “……”蘇正清傷感,“人家需要一具屍體做引子,他偏偏撞上了。”


    涼州衙門裏關著的死囚沈如鬆不用,偏要隨手殺一個活人來用,這樣草菅人命之人……便是……她爹殷相國的門生。


    殷皎皎不言,蘇正清擔心她難過隻得胡亂一指:“王妃,這西郊大營啊,王爺唯一沒動的就是夥房,因為這群隨軍的大廚真的厲害。”


    “厲害在哪?”


    “做東西好吃!”蘇正清道,“聽那群小兵說,之前有個參軍特別愛把惹他不高興人送進夥房劈柴,結果一來二去,夥房人才濟濟,王爺提拔了好幾個校尉都是夥房裏來的,又能顛鍋又能殺敵,還有一個太祖長拳耍的好生了得,把我都揍倒了。”


    他話講的大聲,惹得旁邊幾個操練的士兵也來了興致,幾人七嘴八舌聊起來。


    “我們涼州這邊的夥房不是第一天了得了,早在顧將軍在時就已經很了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兵道,“我家就是涼州本地的,我那兄弟跟過顧將軍的隊伍,顧將軍說,行軍打仗,最最要緊的是要吃得好,所以,專門招了一批在酒樓裏做事的大廚過來,當年蒼州大營還在啃幹饅頭時,我們吃的可是桂花酒釀饅頭,可不一樣。”


    “噗。”殷皎皎被逗笑,“吃的這般好,怪不得仗打的也好。”


    “誰說不是呢,可惜,顧將軍去後,我們一落千丈,吃穿都不行,還總是跑,好容易熬到了孫都督來……”那人重重歎氣,“孫都督又著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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