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近,那男子便已覺察,他沒有落座,而是抱臂等著,在殷皎皎的角度,隻看到兩人講了三兩句話,看上去還算友好,不想,下一刻,蕭元馳猛地伸手直撲那男子的麵門,像是要摘他的圍巾,男子自是不肯,腳尖點地便連退了數步,顯然,是個練家子。


    他們一交手,客堂所有客人都跳了起來紛紛閃避,殷皎皎本就在角落不需要再躲,便死盯著戰局,思量著這男子身手不錯,竟能在蕭元馳手上過上幾招不落下風,比羅香那個刺客像樣多了。


    若是他的話,定能在蕭元馳分神的時刻一擊即中吧,那麽……有什麽辦法能讓蕭元馳分神呢?


    再叫一嗓子?


    可惜,蕭元馳沒給殷皎皎這個機會,他先是在騷動裏掃了一眼這個角落,接著,一腳將那男子踹出了門。


    這架便打了出去。


    待得殷皎皎擠開圍觀的眾人出得客堂時,外頭已經空無一人。


    蕭元馳和那個男子都不見了。


    熱鬧不見,人群一哄而散,獨留殷皎皎倚著大門發愣,怪不得蕭元馳要她不要亂跑,原來是他要和別的男人跑。


    她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尋到了些打鬥的痕跡,但沒有血跡,想來在離開前無人受傷,她摸著下巴,隱隱憶起方才交手時蕭元馳就不是為了殺傷對方而出招,他更想要對方暴露真容,莫非,是他的熟人?


    月已初升,院中點起一串串燈籠,殷皎皎站在燈籠下等了一會兒,沒等來蘇正清也沒等迴蕭元馳,她隻能迴到客堂,羊肉已經涼了,客堂的掌櫃知她身份,殷勤的又換了一份熱的上來。


    殷皎皎歎了口氣道:“罷了,先吃飽再說其他。”


    她拿起筷子夾了兩塊肉,又要去拿酒,不料,這酒又沒拿起來。


    “夫人,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外,不該喝酒。”


    哥舒昭覺一手按住酒壺,笑眯眯坐在了她的對麵,原本蕭元馳的位置上。


    “很危險的。”


    他道。


    殷皎皎雙目圓睜,詫異極了。


    “你,你怎麽在這?”


    哥舒昭覺取了一個新杯子,拿起酒壺倒滿一杯,他動作不疾不徐,很是從容的胡說八道:“那夜我迴去後夜觀天象,北鬥向南,是重逢的預兆,是以,我來了。”


    “……”


    殷皎皎警惕的瞪著他,手則悄然摸上了腰間的短刀。


    哥舒昭覺抿了一口酒:“嘖,好普通的燒刀子,秦王殿下是被貶官又不是被抄家,怎地連好酒都喝不起了。”


    殷皎皎猛地起身。


    “胡大勇,你想怎樣?”


    哥舒昭覺緩緩抬眸:“王妃真覺得我叫胡大勇?”


    這類似真似假的試探模樣,殷皎皎在蕭元馳身上見得多了,一眼便能看透,她握緊刀柄,強迫自己鎮定。


    “我覺不覺得不重要,你叫什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公子,若你是諦戎的探子,那麽直接殺到秦王眼前不是個好法子,若你不是,我勸你早些離去,省得惹人誤會,自身難保。”


    哥舒昭覺默了片刻,道:“這把短刀好不好用?”


    “我還沒用過。”殷皎皎頓了頓,“也不想用在你身上。”


    哥舒昭覺忽而笑出聲:“王妃,你區區弱女一名,如何用到我身上?”


    殷皎皎咬住打顫的牙齒,依舊鎮定。


    “這間驛館是大雍官驛,駐有大雍兵將,便是他們通通攔不下你,萬不得已,我也可以命相拚,胡公子,匹夫之怒尚可血濺五步,弱女之怒怎麽說也能見見血。”她屏住氣,“我若出了事,秦王必不罷休,諦戎如今局勢,真的是大打出手的好時機嗎?”


    哥舒昭覺的笑凝在嘴邊,片刻後,他又大笑起來:“王妃還真拿自己當迴事,好一個秦王必不罷休。”


    他斜眼望住她,加上這迴,短短兩日他們見了三次,每一次,這個秦王妃都能叫他有新的感悟,她和傳聞中差別很大,唯一不大的是,果真是個俏麗的小姑娘,合該刁蠻些。


    “便是在這關外之地我也知曉,秦王隻是奉命娶王妃並不愛重王妃,他心中另有他人。”哥舒昭覺眨眨眼,“王妃我說的沒錯吧。”


    殷皎皎吸了口氣,心道,真是夢迴前世,上輩子這尊閻王爺也講過類似的話,那時的她自是梗著脖子奮力反駁,拒不承認,得來了這廝好一番嘲笑。


    這戳人心窩子的能力,哥舒昭覺還真是哪一輩子都沒落下。


    殷皎皎冷哼道:“你若是覺得沒錯還來找我作甚,綁了秦王的心上人秦王自是沒了辦法,正好任你拿捏呀。”


    聞言,哥舒昭覺竟真的嚴肅起來,他思忖道:“說的是啊,那麽秦王的心上人在何處,王妃不若給我指個道兒?”


    殷皎皎眯起眼。


    “你在開玩笑?”


    “不開玩笑,認真的。”哥舒昭覺正色道,“王妃,要不要再發個誓?”


    殷皎皎半晌無言,哥舒昭覺便也耐心等著,周遭食客進進出出,偶爾有人看過來,卻因兩人都是尋常,無人在意。


    “王妃不忍心?”


    “官道就那麽幾條,你自己不會打聽嗎?”


    哥舒昭覺搖頭:“打聽不出,我官職不高人脈也不廣,隻能聽謠傳,得不到真消息,王妃,要說嗎?”


    未來的諦戎小單於可真謙虛啊,殷皎皎很想如此嘲諷,但她知道不行,上輩子,她與這人交集不多,主要是做人質被他這個綁匪囚禁威脅,沒有太深刻的感覺,這一世幾次三番,她隻覺這人實在深淺難料。


    不過,她可是和蕭元馳周旋的人,倒也扛得住。


    殷皎皎忽地一笑,笑的甜美。


    “說便說嘛,你若有膽量,隻消再等上一等,秦王心上人的車駕就會到達驛館,隨你處置。”


    “哦?”


    殷皎皎幹脆坐了下來,握拳道:“加油!綁完了我替你告訴秦王,絕對不會讓你白綁!”


    一直老神在在的哥舒昭覺終於有了一瞬的怔忪。


    “王妃,你們大雍人最好虛禮,這種事便是心裏想,嘴上也不好講出來吧。”


    “胡公子那麽愛聽坊間閑談,沒聽過有關我的故事嗎?”殷皎皎微笑:“那些故事裏的我囂張跋扈,粗豪蠻橫,可不是你心裏以為的大雍人。”


    哥舒昭覺愣了片刻,片刻後,他拍手笑道:“確實特別,比你夫君有意思多了。”


    笑完,他起身。


    殷皎皎忙道:“你要走?”


    “再不走……就要被你的激將法留在這裏等著秦王殿下抓活的了,還是先跑為敬。”


    “……胡公子這話說的,好像你方才沒有在設計激將我似的。”


    哥舒昭覺嘴角略一挑起:“那就算我們打個平局,下次再戰。”


    “下次?”


    “我與王妃的緣分深著呢,說不得還有下下次。”


    言罷,他轉身要走,剛抬步,又轉迴來。


    “能遇見王妃這般妙人,我很歡喜,所以,送你一個小禮物。”


    “……”


    殷皎皎警惕的盯著他,便見他幽幽道:“方才與秦王殿下大打出手的男子,與秦王的心上人有很大關係,王妃不若好好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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