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是對你不利的大敵,會要你的命。”殷皎皎道,“也怕你……現在就想讓我給顧雪芝讓位,要我的命。”


    “你都是哪裏來的這麽多胡思亂想。”


    殷皎皎冷笑了一聲:“王爺……方才你把我丟下時有沒有想過,若是我沒遇見他也沒遇見你,不幸先一步遭遇了劫匪就再也見不著你了。”


    “不會發生那種事。”


    “為什麽?因為我運氣好嗎?”殷皎皎吸了吸鼻子,“若是出了事,王爺會傷心嗎?還是隻覺我是自作自受不識好歹,然後轉頭便去迎娶下一位王妃?”


    “殷皎皎!”


    按理,殷皎皎會反唇相譏怒迴他一聲蕭元馳,但她沒有。


    她重又低下頭:“王爺不愛聽我便不說了。”


    然後,當真不再發聲。


    微風悠悠達達的向前,不知馬背上的主人握緊了韁繩。


    蕭元馳定會不高興,他噴在她頸後的鼻息粗重,攬著她的手臂緊繃,但她不在乎了,失望山唿海嘯般淹沒了她,叫她想起上輩子那支羽箭射穿胸懷的疼痛,太痛了,痛的想再死一迴。


    她不打算再離間蕭元馳和顧雪芝了,沒什麽用處,他今日能改了主意,明日便能再改迴來,命仍是不保,何苦來哉?


    自己的命該由自己做主,還是殺了他一勞永逸。


    蕭元馳不知這些,他隻覺懷中人身子涼得很,大約是吹久了寒風,吹入了骨,一時三刻怎麽也暖不迴來,他煩悶不已,便將大氅掀起,將她整個人裹了進去。


    殷皎皎總算有了反應,她僵住了,片刻後才放鬆,鬆也鬆的不徹底,虛虛的倚靠著,隨時準備躲開的樣子。


    她對胡大勇都不至於如此。


    是從何時開始,她和他之間有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牆?和她心裏的那根刺有關嗎?


    難不成,她已經不再鍾情於他?


    這個念頭一瞬閃過,叫他捕捉,令他錯愕。


    蕭元馳從不錯愕,所以他忽地一夾馬腹,微風登時得令,奮起四蹄,全速奔跑起來。


    有了如此駿馬,城門自然轉瞬就到,剛關閉的城門再次打開迎秦王夫婦入城。


    到得驛館,殷皎皎片刻不耽誤的迴了房,秋茗和蘇正清先於他們返迴驛館,原是喜滋滋迎上,卻見兩人情形都不大對,他們對視一眼,各自跟了過去。


    “王妃,您和王爺……”


    “不要提他。”殷皎皎疲憊的歪在榻上,將臉埋進臂彎裏,“我累了。”


    “哦……”秋茗抿唇,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那……王妃,我說自己行不行?”


    殷皎皎沒言語但也沒拒絕,秋茗便自顧自道:“您與王爺走後,我便和蘇副將以及親衛們往迴趕,路才走到一半,便遇見了王爺。”


    她撇了一眼殷皎皎,繼續道:“王爺自己一人騎馬而來,和蘇副將耳語了兩句便走了,蘇副將便改換了路線抄小路返迴了驛館,等了許久你們才迴來,王妃,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


    “王妃,方才你們走後,我聽一位都督的親衛說,那個特許是燕州都督給孫夫人的,他是顧將軍的舊部,和孫夫人有些關係,還有……我聽蘇副將說,那日您酒醉,王爺……”


    這小姑娘以為她仍在計較特許一事,殷皎皎皺著眉打斷:“秋茗,我說了,別跟我提他。”


    秋茗應聲,終於什麽也不說了。


    ……


    蘇正清跟著蕭元馳進了房,這房也是為他們準備的房間,隻是蕭元馳前些天一直和殷皎皎宿在一起,是以空置著充作書房,難得,今日他直奔此地。


    “王爺,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著人去查王妃所說的那家林記鐵器鋪了。”蘇正清道,“胡大勇的身份沒什麽問題,父母和出身都清楚明白,他出生在涼州城外諦戎的一個村落,父母在他十二歲那年遷居燕州,是本分的生意人,經營一個胡餅店。”


    蕭元馳疾行的腳步停下,沉聲道:“不可能,區區一個胡餅店用不起鑲著蕩山紅玉的短刀,而且殷皎皎的樣子很奇怪,那人必定有大問題。”


    “王妃確實如臨大敵的模樣,但王妃從未來過邊塞,甚少見到這麽多胡人,會不會……”


    “不會。”蕭元馳曲指敲擊著花梨木長桌,“她對那人的恐懼是怕他殺她,如果隻是懷疑身份,她不會怕成那個樣子。”


    蘇正清不明所以,但仍點頭道:“好的,哦對了,王爺,縣主迴來後便臥床不起,說是病了,攏翠來問,可以不可以叫董老去看一看。”


    這並不是很難的請求,不想,男人眉頭一皺,猛地的一拍桌子:“她那些或真或假的頭疼腦熱用得著董老?你腦子白長了,這麽簡單的事情還要問我?”


    蕭元馳很少發這麽大火,哪怕是在戰場,數倍於他的敵人兵臨城下,蘇正清也沒見過他如此動怒,他渾身一抖跪了下來:“王爺恕罪,末將……末將當時就拒絕了,但……但到底是縣主之事,末將不敢專斷。”


    “她的事你不敢專斷,殷皎皎的事你倒是敢!”


    蘇正清懵然道:“王爺冤枉,王妃的事末將更不敢專斷啊!”


    “叫你送她迴去,你倒好,又是幫她勞軍又是幫她捉人,蘇正清你何時姓殷了?”


    “王妃不願迴去,末將實在不敢強送,況且王妃的命令便如同您的命令,是您……”蘇正清弱弱道,“是您之前交代末將的……”


    “……”


    “而且,王妃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您,她被縣主那般奚落,末將瞧著都委屈,偏王妃轉念便放下了隻一心想幫您,末將實在不忍拒絕。


    “顧雪芝奚落她?”


    “嗯……”


    蘇正清遂將白日發生的一切盡數講出,他察言觀色,見蕭元馳似是被轉移了注意,麵上沒有那麽惱怒了。


    “操持完勞軍的布置,王妃可高興了,說此番必定能讓您歡喜,末將自是說您做什麽王爺都歡喜,王妃卻聽傷心了,她問末將……”蘇正清道,“這麽多年,她做的事是否有一件真能令您歡喜,叫您……不再討厭她。”


    “你怎麽說?”


    “我說王爺從未討厭過您。”蘇正清迴憶道,“大約是末將不懂安慰人,王妃隻笑笑就不說話了,王爺,末將總覺得……王妃自那迴從匪寨裏被救迴後……就變了許多,變得……”


    他搜幹挖肺想不出合適的詞。


    “變得心機深重。”


    “啊,對!”蘇正清講完,忙擺手,“不是,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


    “……”蘇正清忐忑的看了一眼蕭元馳,“末將覺得王妃像是想通了什麽,不再總看著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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