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郡】


    【番禺】


    【伶仃洋北岸】


    南越王--趙佗的兩隻耳朵裏,塞著滿滿的布帛。


    這一個多月來,他身心俱疲,備受折磨,已然消瘦許多!


    堂中,各位副將也都雙目無神,眼神渙散,頂著重重的黑眼圈,有氣無力的坐在兩旁!


    此時,一位滿身泥濘,頭上與胸前沾染著數道血汙的武將快步走入。


    “將軍,今日已是第七次進攻了!”


    隻見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直接坐在地上,雙手一攤,“將士們,真的打不動了!”


    “那...那個韓信!!” “這...這仗,沒法打了!”


    趙佗早已沒有往日的威嚴霸氣,這個月他已經斬了十一個武將!再這麽斬下去,他真的要無將可用了!


    一名副將近乎用嘶吼的狀態,喊道:“啟稟將軍,那韓信手下的士卒個個都能百步穿楊,吾等士卒還未衝到海灘!就早已死傷無數!”


    “而且他們還在海灘上設立了三道防線,吾等強攻一個月!連第一道防線都未曾攻進去過!!”


    隻見趙佗側過身子,將自己的左耳盡力靠近那名副將,“你大點聲!!我聽不到!!”


    副將再次用極為誇張的嘶吼狀態,再次重複一遍。


    隻聽趙佗接著喊道:“你能不能大點聲!!”


    這個畫麵在這個月時常發生,眾人早已習慣!


    那韓信不知用了什麽邪術,他那三艘猶如山丘的戰船上,沒日沒夜的衝著整座【番禺城】!唱著秦風歌謠、民謠、以及豈曰無衣!!


    聲音猶如雷鳴,穿透性極強!!城中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清晰聽到!!


    沒有辦法,趙佗隻能取下塞在左耳裏的布帛!


    當他剛取下時,發現今天唱的不是歌謠。“各位秦軍將士們!我是【南郡】的王大虎!叛將趙佗!自毀宗廟,背棄祖宗,自立南越王!!”


    “秦王!特地派韓信將軍,來接大家迴家!!” “吾等都是秦人.......”


    隻見趙佗,雙拳緊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不停顫抖!


    另一位副將也接著拱手道:“啟稟將軍,我們沿海的所有船隻碼頭都已被韓信兵團燒毀!” “我們的船隻太小,速度也慢!就連撞都撞不過!!”


    又有一位副將起身道:“啟稟將軍,已將大營遷往城北五裏外的一處山穀下,那裏雖然聲音減弱,但將士們依然可以聽的很清楚!!”


    趙佗怒喊道:“大營繼續北遷十裏!!”


    副將立刻提醒道:“將軍,如果大營離的太遠!萬一韓信攻城........”


    趙佗大怒,“北遷!!”


    副將隻得拱手,“諾!!”


    就在這時,一個震耳欲聾的叫罵聲,響徹在整座【番禺城】的上空!“趙佗!!你碼了**........背叛大秦視為不忠!背棄祖宗視為不孝!為一己私欲欺騙秦軍將士視為不義!吾等感化你一個多月都不知道出城投降,視為不仁!!”


    “你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怎還有臉苟活於世!!”


    “你爹當年咋不把你 ‘呲~’ 在牆上呢!!” “生出來你這麽個孽障!!”


    隻見趙佗雙目如火、雙腮如鼓,胸膛不停上下起伏,但打又打不到!罵又罵不贏!!


    “韓信!!我與你勢不兩立!!”


    “撤!!大軍撤出【南海郡】!遷往【桂林郡】與【象郡】!!”


    “三日之後,大軍開拔!!進駐桂林!!”


    眾將相互對視一眼,隻得起身行禮道。


    “諾!!”


    戰船上,韓信聽見外麵的叫罵聲,笑著說道:“ ‘呲~’牆上??這誰想出來的?? ”


    隻見一人拱手道:“這是臨行前主公交待的!!”


    眾人紛紛捂著嘴巴偷笑,這等奇特之言,也隻有主公才能想的出來!


    “主公說,不僅要唱秦謠!還得罵趙佗,一定要徹底將其激怒!!”


    韓信輕輕點頭,有時不禁讚歎,主公真是一個天才!!


    “酈典主那邊有消息了嘛??”


    一名士卒拱手道:“還沒有!”


    甲板上,年輕將士們都爭先恐後的想要上前,罵上兩句過過嘴癮!!


    隻見他們每人手中都拿著一個單手連弩,一旁地上還擺放著各類中大型連弩!


    這些連弩不僅裝填快、射程遠、精度也非常高!!


    一旁的連長與典主,每人手裏拿著一個【螭吻鏡】,時刻觀察著城內趙佗等人的一舉一動!


    深夜,


    嶺南軍團大營的一座帳篷內。


    一名年輕的秦軍士卒,偷偷拿下塞在耳朵裏的布帛,聽著每晚都會響徹整片夜空的《鹹陽花》。


    “啊~~啊~~”


    “夜夜想起娘親的話,閃閃的淚光 ‘ 鹹陽花 ’!!”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秦娃想媽媽!!”


    “啦啦~啦啦啦啦~~”


    “關中的田野開滿花,娘親的心肝在天涯!!”


    “..........”


    隻見這位士卒,躺在床榻上,眼角處的淚滴,緩緩滑落。


    瞬間,他將自己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裏,小聲哽咽起來。


    伍長聽到身旁的動靜後,趕緊將布帛重新塞進他的耳朵裏,“誰讓你取下的,要是讓屯長看見!咱們幾個人都得受懲罰!”


    他伸手輕輕擦去對方眼角的淚水,但其身下的床榻卻早已被淚水浸透!


    帳篷最深處,老屯長臉朝內,卷曲著身體,肩膀微微顫抖。


    此時的他早已老淚縱橫,雙手死死抱住自己,拚命控製著唿吸!


    但一個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再也無法控製,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哇!!俺想俺娘了!俺家就剩她一個人了!!”


    至此,整座帳篷內的所有人都開始大聲哭泣起來!


    “俺想狗娃子了!”


    身旁的兄弟抹著眼淚說道:“平時看你挺心狠的,沒想到對你家狗倒是不錯!”


    “你少他娘的放屁!狗娃子是俺兒子,俺離開家的時候,他才三歲!!” “俺娘怕他養不活,才給他取名狗娃子!”


    “他現在十歲了,俺都不知道他有多高!”


    帳篷外,夜巡的副將聽著身前一座座帳篷內傳來的哭泣聲,輕輕歎了口氣。


    身旁的士卒都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他輕輕揮手,“你們都迴去休息吧!”


    待幾人走後,隻見他輕輕抹去自己臉頰上的淚痕。“這歌,寫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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