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 章 大夢初醒


    藏經閣的琉璃瓦漏下第三千六百道月光時,蘇墨猛然從青玉案上驚醒。他手肘碰翻的昆侖雪頂茶在《上古異聞錄》上洇出太極圖案,茶水浸透的書頁突然浮現金色蝌蚪文,那些記載著巫妖量劫的古篆竟在月光下重組為《育兒心經》。


    "戌時三刻,後山竹林。"南宮璃的聲音裹著冰魄劍氣穿透窗欞,簷角懸著的驚魂鈴突然結出霜花。蘇墨指尖撫過書頁上未幹的茶漬,混沌道紋在掌心凝結成血色沙漏——這是他輪迴二百四十九世都未曾見過的異象。


    劍塚的碎石路在月光下泛著青銅光澤,蘇墨狂奔時踩碎的星紋石迸濺如雨。當掌心被菱形的弑神槍碎片劃破時,血珠並未墜落,而是懸浮著滲入龜裂的地縫。七十二根鎮魂柱突然亮起,柱身盤踞的燭龍浮雕睜開琥珀色豎瞳,龍息點燃了地脈深處沉寂萬年的青銅棺槨。


    "第二百五十次見麵,要聽老子砍翻劍祖的故事嗎?"墨麟劍靈的聲音帶著宿醉般的沙啞,劍塚穹頂垂落的鎖鏈正將青銅棺拽出地麵。棺槨表麵新添的牙印泛著奶香,與那些刀劈斧鑿的痕跡組成先天八卦陣。


    蘇墨五指扣住劍柄的刹那,十萬道輪迴記憶如天河倒灌。他看見自己在前世抱著冰封的南宮璃跳進煉丹爐,看見墨麟劍靈折斷在太昊的聖人冠冕下,更看見青銅棺裏那個啃著天道的嬰孩——琉璃色的瞳孔正倒映著此刻的自己。


    "這次不同。"少年劍鋒指地,劍氣震碎腳邊輪迴鏡的殘片,"太昊藏在......"話音未落,劍塚突然地動山搖,七十二道禁製外傳來南宮璃罕見的驚唿。那些足以凍結時空的冰魄劍氣,此刻竟裹挾著驚慌的顫音。


    青銅棺蓋轟然掀飛,露出內部密密麻麻的塗鴉。最新鮮的牙印旁刻著歪扭字跡:"爹爹這次要記得換尿布哦~"蘇墨突然低笑出聲,他終於聽清禁製裂縫中傳來的咯吱聲——不是時空崩塌的哀鳴,而是巫妖之子啃奶嘴的天道之音。


    墨麟劍靈突然發出龍吟,劍身浮現的育兒經道紋寸寸崩解:"小子你..."話未說完就被蘇墨反手插入青銅棺槨。劍鋒刺入的刹那,十萬顆星辰在棺內亮起,映照出蜷縮在時空褶皺裏的嬰孩——他腕間的東皇鍾碎片正在重組,每片都刻著蘇墨輪迴的編號。


    "抓到你了。"蘇墨指尖點在嬰兒眉心,前世封印的混沌道胎轟然蘇醒。南宮璃破碎的冰魄劍氣穿透禁製,卻在觸及嬰孩的瞬間化作漫天星雨。那些凍結過十二祖巫的寒霜,此刻竟凝成旋轉的撥浪鼓,鼓麵上女媧補天的畫麵正被嬰孩的涎水重繪。


    太昊的虛影突然從青銅棺底滲出,聖人冠冕上插滿奶嘴:"你竟敢..."詛咒被嬰兒的啼哭打斷,巫妖之子抓著聖人胡子打秋千,每根斷裂的須發都化作金烏撞向三十三重天。蘇墨的時序鐮憑空顯現,鐮刃勾住的不是歲月,而是青銅棺裏滲出的銀河涎水。


    "該醒了。"鐮刀劈落的軌跡暗合開天斧意,虛空裂痕中墜落的不是血雨,而是漫天奶瓶。南宮璃的九尾卷著破碎的禁製衝入劍塚,卻見蘇墨懷中的嬰孩正用她的冰魄劍氣剔牙,誅仙四劍的殘片在周圍拚成嬰兒床護欄。


    墨麟劍靈突然從棺槨中衝天而起,劍穗上纏著的竟是太昊的束發紫金冠:"老子早想這麽幹了!"劍鋒掃過處,輪迴鏡的碎片重組為育兒寶鑒,映照出太昊在過往二百四十九世偷換尿布的畫麵。聖人虛影在鏡中扭曲,最終被巫妖之子噴出的奶泡封印成琥珀。


    劍塚的地脈開始湧動混沌靈泉,蘇墨踏著浪尖走向南宮璃。他懷中嬰孩腕間的銀鈴輕響,凍結青丘五百年的寒霜應聲而碎。九尾狐族傳承的胎記在南宮璃頸後浮現,與嬰兒腳心的道紋共鳴成河洛圖譜。


    "這次,要取什麽名字?"南宮璃的冰魄劍自動歸鞘,尾尖卷走蘇墨鬢角的白霜。少年低頭看著啃噬天道的嬰孩,瞥見青銅棺內壁最新刻痕——那是用弑神槍尖刻的,歪歪扭扭卻透著大道至簡的三個字:蘇醒醒。


    墨麟劍靈突然插入兩人之間,劍身浮現出奶瓶形狀的時空門:"先說好,這次換尿布輪班表得重新排!"它的抱怨被嬰兒的笑聲打斷,巫妖之子噴出的銀河在劍塚穹頂凝成星圖,每顆星辰都是太昊破碎的聖人冠冕碎片。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輪迴夢境時,青銅棺槨化作漫天流螢。蘇醒醒抓著蘇墨的食指酣睡,嘴角淌下的涎水蝕穿虛空,露出其後緩緩旋轉的洪荒宇宙——那裏沒有稱霸天地的命數,唯有劍塚竹林隨風搖晃的沙沙聲,混著南宮璃收起冰魄劍的輕響,以及墨麟劍靈第兩百五十次講述斬聖傳說的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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