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剛躺下不久,婢女們便敲響了房門。


    “小姐,該梳妝了。”


    南若芙懶懶地從榻上起身,將枕下錦盒中的藥丸放入口中。


    任由婢女給她穿了嫁衣,戴上金鳳珊瑚冠,她麵容白皙精致,隻需淡淡塗些脂粉,螺黛描眉,東珠耳墜微微搖動。冠上金流蘇垂在她細肩,紅綢嫁衣是沈宴派人送來,繡工精美。


    “小姐。”綠枝抱著一個匣子過來。


    “這些是鬆林送來的,是王爺一早讓海天閣做的糕點,讓姑娘餓了隨時吃。”


    “王爺對咱們小姐真好呢。”翠枝在一旁打趣道。


    南若芙打了一個哈欠,擺了擺手,嗓音慵懶地問道:“迎親隊伍還有多久到。”


    “迎親?”安諾還在狀態外。


    攝政王會來迎親嗎?


    “來了來了。”張靜淑著急忙慌跑進來。


    “迎親隊伍來了,攝政王在隊伍前列騎著馬,來了。”她欣喜萬分,沈宴親自來接,足以證明若芙在她心裏的重要。


    喜婆前來催促道:“小姐,該動身了。”


    沈宴早已等在廳前,南若芙端起團扇,在喜婆的攙扶下,緩步上前。


    南父雖是不舍,但此刻攝政王親自前來迎娶,是給足他們丞相府門麵。


    對南若芙囑咐幾句,南羽珩便帶著她出了門。


    火紅的花轎,大紅彩綢的轎子上是豔粉浮金喜字和如意的紋路,還有麒麟送子圖,寶塔頂映著光,在四角,各綴著一個大大的彩球。


    數十裏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至巷尾,井然有序,路旁鋪著數不盡的花瓣,就連滿城的樹上都係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的守衛維持著湧動的人群,一個個皆伸頭探腦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大婚。


    沈宴一襲紅袍,韶光流轉,俊朗的容顏光彩煥發,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柔和地笑意。


    周圍傳來鳴樂聲,南若芙望向他,沈宴好似打了勝仗的將軍,單腳一踏,翻身上馬,動作流暢至美。她見他已上馬,一步一個腳印,緩緩上轎。


    周圍恭喜之聲連綿不絕,亦有貴女不屑之聲。


    她們眼饞南若芙高嫁,但又恨自己沒有勇氣麵對攝政王。


    在這銀裝素裹的冬日,迎娶隊伍的大紅色顯得尤為亮眼。


    站在暗處的南若雨嫉妒成瘋,手上的絲帕被她用力的攪成一團。


    眼裏的欲望好似噴出的火苗,看的一旁的綠綺心中發毛。


    【攝政王府】


    沈宴翻身下馬,走到喜轎前,挑開車簾,伸出手等待著南若芙。


    南若芙看著眼前愛意噴湧的人,眼角含笑,將手遞了上去。


    再看前來慶賀之人,皇上和皇後赫然在列。


    南若芙本想行禮,皇上眼疾手快示意免禮:“今日,七弟大婚,你們是今日的主角,朕是來討你們的喜酒喝的。”


    沈宴將人送進喜房。


    瞬間撲上來的溫暖將寒風一掃而空。


    “阿芙,你先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前麵應付一陣便迴來。”隨即讓綠枝將準備好的糕點奉上,以備她隨時用。


    “小姐,這屋子真暖和,竟然像春日裏一般。”綠枝驚歎道。


    “現在不能叫小姐了,該叫王妃,這才何身份。”翠枝提醒道。


    綠枝喜笑顏開:“知道啦,咱們小姐現在是攝政王妃,剛進府,正是立威的時候。”


    南若芙聞言皺眉:“不要亂說,這裏不比咱們府上,斷然不可行差踏錯半步,否則便會被人抓住把柄,威脅到王爺。”


    “奴婢記下了。”幾人收起剛才的嘻嘻哈哈,換上一本正經。


    “王妃,今日我瞧見三小姐了,看她那眼神好似要吃了咱們一般。”翠枝擔憂地說道。


    “無妨,遲早會有這樣一天。”南若芙早就不在意她,她要的,是讓南若雨生不如死。


    屋中的炭火給的足,南若芙昏昏沉沉地欲躺下休息。


    翠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這才沒有徑直躺下。


    “王妃,王爺還沒有迴來,這樣不合禮數。”


    此時的南若芙真是困到睜不開眼,晃了晃頭頂的金鳳珊瑚冠,嘴裏嘟囔著:“真是沉死了。”


    “呸呸呸,王妃,今日可不能說不吉利的話。”翠枝又趕緊提醒她。


    “哎呀,我的好翠枝,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謹慎了。”南若芙打趣道。


    “罷了罷了,這屋子裏也太熱了,我去窗邊站一會兒,透透氣。”


    幾人相互對視,奈何南若芙已經站起身走向窗邊,她們隻能跟著前去,打開小半扇窗戶。


    “哈,真是瞬間就清醒啊。”南若芙感歎道。


    突然她對上屋頂上一雙熟悉的眼神。


    【木融?怎麽會在這兒?】


    屋頂的木融在和南若芙對視的一刹那,翻身逃離。


    這讓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嘟著嘴坐迴到床邊。


    “綠枝,來替我卸妝吧,有點困了。”


    幾人麵麵相覷,皆是不敢動。


    “王妃,不如再等等吧,說不定王爺一會兒就迴來了。”綠枝和聲勸道。


    “今日起那麽早,眼下還不知今夜幾時能休息,我還不如先睡一會兒。”南若芙給自己找好了理由。


    外麵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響,幾人推搡著。


    南若芙眼疾手快,將紅蓋頭蓋在頭上。


    “王爺好酒量,怎麽就喝這麽點就要跑啊。”


    “七叔適才陪你用了那麽多酒,就放他趕緊去看看新娘子吧。”


    【哐當】一聲,門被推開,沈宴帶著稍許酒氣進來,腳步踉蹌。


    “走走走,咱們出去喝個夠。”門外沈聽羽招攬著鬧洞房的人兒去外麵繼續喝酒,給他皇叔留一片清淨之地。


    隨著來人的腳步愈發地近,南若芙心中的小鹿在碰碰亂撞,好似能聽到自己的唿吸聲。


    一根金杆伸進來,緩緩將紅蓋頭挑起。


    四目相對,南若芙感覺心跳錯了節拍,她微微側頭,不敢再看他,指尖卻在無意識中輕輕扣緊了衣袖。


    婢女們悄悄退出屋內,將這二人世界交給他們。


    沈宴輕柔地將她頭上的冠取下,揉了揉她發脹的額頭。


    “阿芙今日辛苦了。”噴灑的熱氣縈繞在她耳邊,隻感覺腦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仿佛都隨著他的氣息遊走不定。


    沈宴褪去身上的外袍,羞得南若芙漲紅了臉,瞥向一邊。


    看她這副模樣,沈宴又動了調戲她的心思。


    “怎麽了?這麽著急。”


    “你,你討厭。”南若芙嬌羞道。


    沈宴穿著裏衣忽地俯身下來,一點一點靠近,南若芙身子也不由地閉眼向後倒去,就在差點躺下之時,一雙大手環抱在她腰間,輕鬆地將人抱起走到桌前。


    南若芙睜開眼,桌上赫然放置著一個卷軸。


    “這是什麽?”


    “婚書。”


    “不是早就看過了嗎?”南若芙不解。


    “之前的婚書沒有什麽意義。”說著沈宴打開卷軸。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麵上秤砣浮。直待黃河徹底枯。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南若芙低聲念道。


    “阿芙,此生,我隻要你。”


    二人鄭重地按下手印,沈宴滿意地看著婚書,將它小心收起。


    屋中的溫度愈發高了。


    燭火在空氣中跳動,投下模糊而柔和的光影,在紅紗上交織出一幅悠然動人的畫卷。


    細看紅羅帳擺動,羞人的聲響傳來,似夢也似魂。


    這一夜,澆了三次水。


    南若芙靜靜地躺在床上,任由沈宴為她擦拭身子。


    她現在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瞪著眼前的罪魁禍首。


    沈宴更加謹慎地放輕手上的動作。


    男人雙手又不老實撫摸上來,南若芙懶懶地說道:“就不能讓人休息休息嗎?我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悅。


    沈宴強忍著身下的躁動,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好好好,適才是我的錯,來,我抱著你睡。”南若芙沒力氣推開他,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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