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明明隻是漫不經心的一番話,但落在這條肅靜的長街時,卻如同巨石墜入湖畔,瞬間炸開了一層層波瀾。


    所有人窒息……


    十年前,你與我師尊對戰。


    十年後,你隻能與我對戰。


    這是挑釁,是輕蔑,是對一位絕代天才的嘲笑,話裏話外都是:“你不行了!”


    可怕的是……


    即便張五靈再如何不行,也是太虛巔峰,屹立王道之下無敵的存在,手握四階神兵,修行天階劍術,流沙。


    不僅如此,他剛剛斬殺了百餘名黃金甲,這條長街,廢墟,腳下的屍體以及血泊便是證明。


    而你,江小白。


    十八歲的少年,太乙巔峰,竟敢這般挑釁張五靈?


    有種作死的感覺,但詭異的是,無人嘲笑他。


    “天塌了,我居然認為這一切合情合理……”一位路人難以置信。


    “合情在哪?”


    “我看見過真相……”男子壓著聲音說道。


    十年前的那場對戰,也就是柳葉魚鎮守書院門前的整個過程,他就在現場,親眼目睹張五靈攜七八名天才出手,布置陣法,複蘇王道神兵。


    那個場麵很嚇人。


    當時柳葉魚渾身染血,近乎耗盡所有,體內生命之力如若即將寂滅的燭火。


    最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聲妖禽長鳴,震破了皇城的天空,也震開了諸多可怕的殺戮。


    “合理呢?”有人問。


    張五靈不顧規則想要鎮壓柳葉魚,如今,她的弟子踏入這裏,一手陽謀使得張五靈與皇族決裂。


    就算書院也不敢明著出手了。


    仔細想想,的確是合情了,但合理呢?


    太乙對戰太虛?


    這踏馬完全顛覆了常理,打破了修行界的固有法則,也粉碎了強大境界碾壓低境界的真理。


    如果非要用詞匯去形容,那就兩個字:“抽象!”


    男子想了想,噎住了,說不出“合理”二字。


    越來越多人匯聚於此……


    張五靈陰鷙的臉頰上,慢慢勾勒起一抹森然的笑意,他冷冷注視著江小白:“真後悔當年沒有斬殺柳葉魚。”


    江小白淡然迴應:“你殺不了!”他在想,真要能殺,師尊還能活到現在?


    “是麽?”張五靈冷笑:“殺不了她,那就殺你。”


    “來戰!”


    廢墟之上,白衣少年平靜的吐出兩個字,眸光依舊漆黑,清澈,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張五靈。


    似乎這個太虛巔峰境在他的眼裏,並非是巔峰,而是相同境界的修者,又或者比他更低。


    刹那間,整個場麵的氣氛都變得壓抑起來,沉甸甸的……


    無形中似有一座大山,壓在這裏,也壓在眾人的心頭之上。


    他們屏住唿吸。


    書院高層神情凝重,低語:“我怎麽感覺不對?”


    “確實不對……”


    “問題在哪?”


    “這小子要找死?”


    “他精明著,不可能找死。”


    “應該是暗中還有人……”


    於此時!


    天穹宗一行人也抵達皇城了。


    書院院長得知消息後,隻有四個字:“擋住他們。”


    今日這一局是江小白對張五靈,同樣也是書院對戰天穹宗。


    嘩啦的一下,數名書院高層強者快速離去,朝著城門方向疾馳……


    院長又道:“阿七,你們去擋住黃金甲。”


    一旁名為阿七的中年男子,聽到這番話,臉色變了變:“院長?”


    院長淡定說道:“隻需要擋住,不需要出手,事後我自會天子解釋。”


    阿七點點頭,轉身離去。


    身旁還有三人,年紀在五十左右,一高一矮,一個身材中等,看起來老態龍鍾,但體內血氣磅礴,眸光深邃得可怕。


    左側的這一位眯起視線,注視著那條長街的方向:“他發現了。”


    如同當年的柳葉魚,掀開了朱雀門一角秘密,後來,她一頭紮入九天境,試圖破開那一道厚重的大門。


    若非皇朝大氣運以及龍脈鎮守在那裏,青銅門,或許已經被柳葉魚破開。


    那樣一來,很多秘密就守不住了。


    院長麵無表情,沒有說話。


    此時!


    整個皇城一片混亂,但沒有人注意到,暗影十三偷偷摸摸逃離了這座古城,朝著無人的山間疾馳。


    速度很快,片刻間,來到江小白指定的位置。


    一眼看見渾身染血的洛瑤瑤,他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人呢?人呢?”


    洛瑤瑤茫然:“???”


    “你師兄讓我來這裏等著,說,這邊有人可斬張五靈。”


    “……”


    洛瑤瑤一臉懵懂的掃過四周,而後,用一根手指指著自己。


    十三愕然:“不是啊!我是說,你師兄安排在這裏的強者。”


    洛瑤瑤垂下眼簾,怯生生的迴答:“師兄隻安排我。”


    啊?


    十三眼珠子一瞪:“什麽意思?”


    “你口中能斬殺張五靈的人,大概就是我。”


    “臥槽……”


    “你可不可以不要罵人?”她看著十三,認真說道。


    “臥槽,臥槽,臥槽……”十三直接跳了起來,吹鼻子瞪眼的說道:“你?破靈境的小丫頭,你斬殺張五靈?”


    天塌了!


    十三真以為江小白有底牌的,結果,就這啊?


    一瞬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洛瑤瑤比他還要委屈:“師兄說,你是關鍵人物,是可以斬殺張五靈的。”


    十三傻眼:“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洛瑤瑤不語。


    十三罵罵咧咧了好一會兒,才稍微冷靜:“你確定,這裏隻有你一個人?”


    她迴答:“是的!”


    “尼瑪……”


    “你不可以罵人。”


    “臥槽……”


    “不許罵人。”


    “死定了,我們死定了。”十三略帶哭腔的說道:“太虛巔峰境啊!小丫頭,你知不知道這個境界的可怕?”


    唔?


    洛瑤瑤再次垂下眼簾,伸出五根手指數著:“破靈境,凝神境,太乙境,太虛境?好像很強大。”


    “當然啊!還是巔峰境,王道之下無敵的那種。”十三吐了一口濁氣,斜睨望向她:“我要跑路了,你跑不跑?”


    “不跑!”


    “為啥呀?”


    “跑了,師兄要把我賣掉。”她氣鼓鼓的說道。


    額額?


    十三愣了一下,隨即,擺擺手:“隨便你,我走了。”


    洛瑤瑤抬起頭:“待會師兄來了,我會跟他說的。”


    十三走出去的步伐一個踉蹌,轉身的那一刻,臉上擠著燦爛的笑容:“開玩笑,開玩笑,你看你這丫頭一點也不幽默。”


    頓了一下,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緊盯著洛瑤瑤:“咦?你的境界?”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見麵時,這丫頭也才一重天吧?現在怎麽就五重天了?


    難道是看錯了?


    一定是!


    想到這裏,十三眯起視線,湊過來:“丫頭,你一定是對我的身份來曆,充滿了諸多好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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