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丹娘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下來,砸在張春生的手背上,灼得他生疼。


    他的眼前已經開始模糊,耳邊的聲音也開始變得遙遠,“丹娘,我此生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夫君!”


    “不,不會的,一定能有辦法救你的......”


    丹娘眼看著床上的男人就要不行了,忙轉身就往外走。


    那個人,那個修仙者,她一定可以救夫君的!


    對,修仙者有丹藥,一定可以救人的......


    丹娘匆忙跑出院子,一把拉開院門,正好看到錢玖玖牽著陌瀾走了過來。


    她麵上一喜,忙跑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家相公,求你了......”


    錢玖玖拉著陌瀾往旁邊一讓,淡道:“你這是做什麽?”


    “逼我救人?”


    丹娘一滯,連連搖頭,“仙子,小妖不敢,小妖想求您去看看我家相公,若能施以援手,小妖願奉您為主,為您所驅使。”


    錢玖玖挑了下眉,“你家相公怎麽了?”


    “他病了,病的很重很重,快要死了......”


    錢玖玖看丹娘那泫然欲泣的傷心模樣,心下好奇,“那就去看看吧。”


    “不過我事先聲明,我不是大夫,不懂醫術,若救不了人你可不要怪我。”


    “不怪不怪。”


    丹娘忙抹了抹眼淚站起來,快步領著兩人迴到家中。


    “夫君,我找人來救你了......”


    “夫君——”


    錢玖玖牽著陌瀾進到主屋,一眼便瞧見了床榻上那個形容枯槁的男人。


    隻是......


    看著男人那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她微微皺眉,心中湧上一股不妙感。


    錢玖玖隨丹娘來到床前,用靈力為那男人仔細探查了一遍,發現他體內五髒已衰敗得厲害,人也已經氣絕而亡了。


    “抱歉,我無能為力。他,已經死了。”


    丹娘淚眼婆娑的看著她,跪求道:“仙子,真的沒辦法了嗎?”


    “你們修者不是有救命丹藥......”


    “他體內髒器早已衰敗不堪,按理說早就該死了,但卻一直堅持到現在,是你用妖力在維係他的命吧?”


    錢玖玖看著她,眸中盡是了然,“我是有丹藥,但卻救不迴一個已死的人。”


    聞言,丹娘整個人癱軟在地,掩麵哭泣起來。


    錢玖玖輕歎一聲,沒有說話。


    她知道,此刻的丹娘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泄。


    哭聲持續了好久,漸漸的,變成了啜泣,然後......


    “我是夫君的爹爹救迴來的,那時的我才剛生出靈智,還化不成人形。”


    “但是,那些人卻殺了他們!他們都該死!”


    錢玖玖眸光微閃,“那些人是......?”


    “仙子不是猜到了嗎?就是這個鎮中的人!”


    丹娘臉上還帶著淚,但她的神色卻滿是冷厲,眼神中更盡是仇恨。


    “夫君的爹爹有一手種植牡丹的絕活,偏偏他還從不藏私,隻要人家請教,他就真心去教。”


    “明明是好人,明明做的是好事,誰曾想,竟反倒成了他們夫妻二人殞命的催命符?!”


    ......


    許是因為張春生的死刺激到了丹娘,那件埋藏了近二十年的殺人真相終於在這個黑夜裏被揭開了謎底。


    當年因為張家那手種植牡丹的絕活太過聞名,有不少人都動了將張家招攬為己用的心思。


    他們想要借著控製張家男人的手段,來壟斷整個牡丹市場,牟取暴利。


    但張家男人卻沒有同意。


    他喜歡種植牡丹,也願意看到其他人種好牡丹,無關利益,隻為喜歡。


    他總覺得錢夠用就好了。


    他明明早就可以帶著妻兒去大城池的,最終卻因為周圍那麽多鄉鄰都需要他的指點沒有去。


    可是,人心是不知足的。


    也許當一開始你從他人那裏得到了幫助,你會感激他。


    但當你次次去求次次都能得到幫助,那麽你還會感激他嗎?


    不,你不會!


    相反,你會覺得那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甚至,一旦有哪一句話語氣不對,你反倒會憎恨他!


    升米恩鬥米仇,可不止是說說好聽而已。


    而當你所擁有的可以給人帶來巨大的利益,偏偏你自己卻沒有護住自己的辦法時,那麽結局還用說嗎?


    張家當年院中所種的牡丹最鼎盛時,賣掉得來的錢財能供十個張春生富貴生活一輩子都不止。


    可偏偏,那些人殺了他爹娘後,瓜分了牡丹不說,殘羹冷炙打發了張春生十幾年就完了。


    這讓一直看在眼裏的丹娘怎能不恨?


    “那些人殺了他爹娘,為什麽又要放過他一個小孩子呢?”


    “斬草除根豈不更省事?”


    丹娘聞言冷哼一聲,“你當他們不想?”


    “不過是我們不願恩人血脈斷絕,拚死保住了夫君的命罷了。”


    錢玖玖挑眉:“你們?”


    “對,我們。”


    丹娘點點頭,溫柔的將帕子打濕,為死去的張春生淨麵,“其實,當時院中還有幾株牡丹生出了靈智,也是我們一起合力將那些惡人嚇走,護下的夫君。”


    “但是,代價就是我們要重新修煉數年才能恢複。”


    “若是我能早些恢複,夫君他小時也不會吃那麽多的苦了。”


    錢玖玖:“是誰殺了他的爹娘?”


    “小鎮的鎮長,和那幾個最終瓜分了牡丹的人。”


    “你們殺了他們?”


    “沒有。”


    丹娘搖了搖頭,“我倒是想,但卻沒來得及。”


    錢玖玖將目光轉到床上那個死去的男人身上,“是他?!”


    “嗯。”


    丹娘好似迴想到了什麽,神色中有著一絲懊悔,“也怪我,若不是我化形後將一切告知了夫君,他就不會想盡各種辦法報仇,也就不會......死。”


    她的語氣很是艱難,好似至今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已經死了。


    “他一個普通人如何會無聲無息的殺人報仇?”


    錢玖玖說著,不由想到了張春生那衰敗的內俯,難道......?


    丹娘猶疑了下,搖頭,“說實話,我至今仍然不知夫君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他沒有修為,卻能在殺人時仿若殺神上身,不但能躲避開所有人,還能讓仇人死得無聲無息,蹊蹺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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