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頌僵硬在原地,大腦宕機。


    誰保護她?


    傅淩硯嗎?


    傅淩硯保護……黎頌?


    她看到傅淩硯臉上的血跡,忍不住小聲叫他:“傅淩硯。”


    傅淩硯像是沒聽見,退開兩步,抖落身上的一些玻璃碎片,揪著黎頌的胳膊把她按坐在沙發上。


    他沉聲道:“呆著別動。”


    黎頌已經懵了。


    她不知道那些碎片,到底把傅淩硯割的有多傷多重,才會將他的襯衣都染紅。


    黎頌眼睜睜看著傅淩硯去吩咐傭人將這裏打掃幹淨,又來到她麵前。


    傅淩硯居高臨下地望著黎頌,似乎是在觀察什麽。


    黎頌有些不自在。


    她剛要動,傅淩硯就摁住她的肩頭:“低頭。”


    黎頌不明所以,乖乖看著地板。


    下一秒,她感覺到傅淩硯的手落在她頭上,動作輕柔,替她將所有的發間碎片都一一拿出來。


    指尖的溫度透過頭皮傳來。


    黎頌默默抿著唇,直到傅淩硯收迴手,也還是沒敢動。


    隨後,傭人叫來家庭醫生,帶著傅淩硯上樓去檢查傷勢。


    黎頌有些坐不住,站起身,剛上兩步樓梯又停下來。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導致她跟傅淩硯的關係簡直是天塌地陷般的惡化。


    縱然傅淩硯為她受傷,她也很難做到毫無芥蒂的上去關心。


    可畢竟是為了她,傅淩硯才變成這樣。


    拋開以前的恩怨不談,至少她能夠相安無事的站在這裏,也多虧她這個名義上的丈夫。


    黎頌深吸口氣,無奈上樓敲了敲門。


    “進來吧夫人。”


    “不讓她進。”


    家庭醫生和傅淩硯的聲音前後響起。


    黎頌心裏一緊,立刻推門進去。


    床上,傅淩硯還沒來得及將被子拉好,人已經闖進來。


    黎頌唿吸一滯,沒有想到會看到傅淩硯的傷勢那麽重。


    傅淩硯整個後背,胳膊和肩頭都是血,不知是怎麽被碎片刮出來的。


    家庭醫生忙著給傅淩硯檢查傷勢,上藥,神色凝重。


    黎頌腦海空白一瞬,輕聲問:“怎麽傷成這樣?”


    傅淩硯看她一眼,沒說話。


    家庭醫生解釋:“吊燈亮的時間太長了,很熱很燙,掉下來的時候,碎片在傷口周圍有輕微的灼傷,上藥很麻煩。”


    “要用燙傷修複藥,還要用恢複傷口的藥,一天兩次早晚上藥,才不至於留疤。”


    黎頌沒有說話。


    等醫生收拾完走了,她慢慢磨蹭著挪過去,在桌邊坐下。


    傅淩硯眉目沉靜,靜靜等著黎頌開口說點什麽。


    他挑眉:“你要幹什麽?”


    “沒,我就是問問你還疼嗎?還好嗎?”


    黎頌嗓子發緊,說不出來任何軟話。


    傅淩硯先開了口:“你不用勉強自己感激我,要是不想欠我人情,就答應我一件事,咱們以後兩清。”


    黎頌下意識覺得,這件事肯定和公司的事有關。


    她已經做好傅淩硯要利益要項目的準備,下意識的點頭。


    “可以,你說吧,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傅淩硯的眼神忽然變得陌生又複雜。


    黎頌看不清那裏麵包含著什麽樣的情緒。


    傅淩硯淡淡道:“不要吃藥,如果真的有一個孩子注定來到這世上,至少不要抹殺它誕生的可能。”


    黎頌沉默半晌。


    她沒想到,傅淩硯到現在還惦記著孩子,半晌嗯了一聲。


    話都說出去了,她不答應也得答應。


    傅淩硯對這個孩子如此看重,是覺得他們早晚要離婚,到時候沒有一兒半女的,也不打算再婚,才想要留個後嗎?


    黎頌沒有告訴傅淩硯,她已經吃過藥了。


    “你好好休息。”


    黎頌眸光閃爍,起身想要離開。


    傅淩硯就又叫住她。


    “等等。”


    黎頌一頓,望著他,眼裏帶著明顯的疑惑。


    “又怎麽了?”


    傅淩硯輕聲道:“我要去洗手間。”


    黎頌將拖鞋拽過去。


    傅淩硯靜靜看她兩秒,似乎有些無語:“我穿鞋方便,去洗手間不方便。”


    黎頌愣了下:“你不會是要讓我扶你去吧?”


    傅淩硯淡淡反問:“不然呢?”


    “我去叫傭人。”黎頌轉身就走。


    傅淩硯有些生氣:“別忘了我這傷是為誰,你好歹負一下責任?”


    黎頌走不動了,無奈,隻得扶著他去洗手間。


    傅淩硯像是故意的,半邊身體重量全都壓在黎頌身上,胳膊搭在黎頌的肩頭。


    他的手臂很長,幾乎要一把將黎頌攬在懷裏。


    肌膚相貼時,黎頌隨便看了一眼。


    傅淩硯的手臂從她肩頭搭在胸前,手臂上凸起一道性感的青筋。


    黎頌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傅淩硯強勢將她按在懷裏,每次攻勢,沉腰時壓下來,手臂上的青筋凸顯就更加明顯。


    黎頌不由唿吸一滯,不敢再看。


    而這一幕,落在傅淩硯的眼裏,怎麽看都奇怪。


    “你怎麽臉紅了?”


    黎頌驚了下:“關你什麽事?”


    傅淩硯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我不是真要你把我送進去,別氣。”


    黎頌更無語。


    “讓我送你進去,我還不送呢!我沒生氣,你能不能別說了!”


    傅淩硯看她莫名來了脾氣的樣子,微微勾唇,自己去洗手間。


    黎頌在旁邊揉揉臉,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有什麽好想的!


    在她心裏,他們已經不是夫妻了。


    昨天的事,頂多是傅淩硯的一場報複,亦或者是一夜荒唐。


    傅淩硯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黎頌早就已經跑沒影了。


    隻有傭人在外麵等。


    傅淩硯臉色沉了沉。


    傭人害怕解釋:“夫人說,她約了朋友出門打麻將,讓我在這裏等著先生,我扶您迴去吧。”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要去攙扶傅淩硯。


    傅淩硯卻收迴胳膊,淡漠道:“我自己可以走。”


    他在傭人有些錯愕的目光下,自己走迴了房間。


    ……


    黎頌因為一個不該有的念頭,直接逃出景園。


    就算她沒胡思亂想,也在景園有些待不下去,便約了陳蓉出來打麻將。


    陳蓉並不知他們之間發生的事,黎頌也不想說。


    陳蓉跟賀家的關係還不錯,大家基本上都是一個圈子的。


    唯獨黎頌跟賀知雪互相不對付。


    因此,她也不想把什麽事情都說出去,以免傳著傳著,就傳到了賀知雪的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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