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頌上前打招唿。


    “圓伯伯。”


    來的人叫圓嚴,黎頌父親生前的好朋友,如今傅氏和黎氏共同爭搶的合作方。


    圓嚴笑眯眯拍拍黎頌的胳膊:“剛才我都看到了,講得很好,長河兄有你這樣的女兒,肯定很驕傲。”


    眾人的臉色微微變了。


    有人小聲道:“完了,恐怕這個項目要歸黎氏集團了,黎總在世時和圓總關係最好,兄弟的女兒來競標,肯定要照顧的。”


    其他人聽了,紛紛去看傅淩硯的臉色。


    傅淩硯有想要爭取的項目,都是帶著團隊親自到場,今天足以可見他對這個項目的重視。


    隻可惜,要被自己妻子搞走給黎氏集團了。


    果然,傅淩硯的團隊上台之後,圓嚴直接宣布和黎氏集團合作。


    眾人早有預料,紛紛散場。


    黎頌和圓嚴打了招唿之後,讓宋平幾人先走。


    她坐進傅淩硯的車裏,不發一言。


    劉奔不自在地挪了挪:“夫人,傅先生在後麵和圓總說話呢,估計還要一會兒,您別急。”


    黎頌麵帶微笑:“我沒急啊。”


    劉奔點頭,擦擦汗,更加不知所措。


    “對了。”黎頌看向他,“你知道民政局怎麽走吧?”


    劉奔愣了愣:“知道。”


    黎頌微一點頭:“那就好。”


    五分鍾後,傅淩硯上車。


    黎頌晃晃手中的合作協議:“這個項目我拿到了,傅總。”


    傅淩硯沒什麽反應,言簡意賅:“恭喜。”


    聲音在黎頌耳邊低低響起,帶著些許磁性。


    黎頌仔細打量傅淩硯,試圖看出他的不快。


    可傅淩硯始終不露聲色,仿佛丟掉這個項目也沒什麽大不了。


    黎頌在心裏默默評價:死裝。


    她把項目書放在包裏,拿出結婚證和身份證等東西。


    “既然事情結束,那就去民政局吧。”


    劉奔一愣,從後視鏡裏看他們。


    傅淩硯盯著黎頌:“我什麽時候說現在離婚?”


    黎頌蹙眉,不能理解。


    現在傅淩硯拖著她,無非是因為這個項目,因為她父親和圓嚴的關係好,傅氏集團能拿到項目的機會大。


    她要把項目讓出來,隻求立刻離婚就好,傅淩硯不領情,口口聲聲說什麽公平競爭。


    好啊,既然不要項目,那她拿走,沒有利用價值了,為什麽還不離?


    黎頌咬緊唇,生氣道:“傅淩硯,你到底在拖什麽?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公司的新項目很穩,那些投資方跟著你賺錢,離婚根本不影響你的利益!”


    話落,車裏安靜下來。


    傅淩硯薄唇緊抿,黑沉的眸翻湧著情緒。


    劉奔如坐針氈,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小心翼翼道:“那個,傅總,夫人,要不你們慢慢說,我先下車……”


    “不許下去。”


    黎頌望著傅淩硯,心裏的怒火一點點轉為失望:“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還在算計什麽?還因為什麽不肯離婚?”


    “你以為我不離婚,隻是為了拿項目?”傅淩硯反問。


    黎頌挑眉:“如果不是,我想不通新項目結束,你還有什麽理由不離婚。”


    “我不想離,這個理由夠不夠?”傅淩硯的話脫口而出。


    黎頌愣住。


    不想?


    傅淩硯按按眉心,打開車門:“劉奔,送她迴景園。”


    說完,他返迴圓氏集團。


    黎頌咬緊唇,看著傅淩硯的背影,一陣氣悶。


    想到要離婚,她都替傅淩硯覺得輕鬆解脫。


    家裏住了個完全不喜歡的麻煩,為了曾經提攜過自己的恩人,還不能和恩人女兒離婚。


    傅淩硯應該每天都倍感壓力,覺得透不過氣來吧。


    離婚不僅對她是種解脫,對傅淩硯也該是這樣。


    可是他卻說不想離。


    黎頌指尖蜷縮,想到她以前過生日的時候,對著父親軟磨硬泡,要他出麵請傅淩硯過來玩。


    那夜所有人都走了,她送傅淩硯離開,紅著臉問他,以後結婚了想娶什麽樣的女人。


    黎頌還記得傅淩硯望著她的眼裏仿佛灌了一股冷風。


    他說:“你別白費力氣了,我的人生裏沒有結婚這個選項。”


    他說:“祝你生日快樂,黎小姐,放棄我吧。”


    看來那是傅淩硯唯一一次真心為她考慮的時候了。


    她確實不該一直追著傅淩硯不放。


    傅淩硯就像隻高冷的黑貓,永遠不會主動親近任何人。


    而今,不管傅淩硯因為什麽不肯離婚,她都不會再喜歡這個男人。


    ……


    黎頌晚上和宋競去了酒吧。


    聽她說了來龍去脈,宋競氣得臉黑:“他為了做生意不跟你離婚,還不把新項目已經穩定的事告訴你,是不是個男人啊!”


    黎頌不語,隻是默默喝酒,喝到目光恍惚,開始和宋競一起罵。


    罵傅淩硯要離婚了還利用她。


    罵自己眼光差,居然看上傅淩硯。


    罵到最後黎頌累了,靠在沙發上放空。


    晚上,傅淩硯迴到景園。


    客廳裏空無一人,很冷清。


    他上樓來到黎頌的房間,不見人,看到窗簾旁邊立著一麵展示櫃。


    展示櫃裏,擺放著黎頌最喜歡的幾個包,幾套珠寶。


    傅淩硯視線下移,看到左下角的格子裏放著一個紅色盒子。


    他走過去,將盒子拿出來,打開。


    是款女士手表。


    去年黎頌生日的時候,他讓紀雲去買的禮物。


    當時傅淩硯隻是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雜誌,指了指一款女士手表。


    他不用擔心黎頌會不會喜歡,因為隻要是他送的,黎頌都喜歡。


    而現在,那個小心珍藏他禮物的人,窮盡辦法都要和他離婚。


    傅淩硯蜷縮指尖,想到黎頌在車上問他,新項目完成了為什麽不離婚。


    是。


    他創業以來,隻有把新產品做出來的追求,為此彈盡竭慮,日夜工作。


    新產品順利上市,銷量極好。


    從前與他齊頭並進的賀家,會生怕得罪他,帶著女兒低三下四過來道歉。


    他的財富與地位都更上一層樓了,卻忽然失去人生的目標。


    兜兜轉轉,目光所及之處竟然隻有一個黎頌。


    他的妻子。


    黎長河要他照顧好的人。


    所以,他不想離婚,不願離婚。


    哪怕不喜歡也不想。


    傅淩硯拿出手機,給黎頌打了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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