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氣息在流淌。


    死的腳步在觸動。


    躲在房間裏的少女心髒劇烈跳動,而下一刻,另一發更加強勁的撞擊便將大門狠狠地再度推動。


    不能發出聲音。


    不能開口。


    少女的手指輕輕顫動著,身體卻竭盡全力地頂著桌子,卡著審訊室的大門一動不動。她的眼眸中浮現出自己各種各樣的淒慘死亡模樣。而唯一能阻止它們成為現實的,隻有竭盡全力地堅守。


    ‘轟——’


    第三次撞門。


    冷汗和淚水已經爬滿整個麵孔。被些許擠開的縫隙中有著濃鬱的血腥味湧入。而門縫之下早已堆積起一小片深紅的湖泊。


    ‘ge——’有怪異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那聲音比最深沉的噩夢還要恐怖。


    牙關死死咬住,心髒卻從跳動化作顫抖。許多珍惜的往事浮上心頭,而些許的決意便從心底湧出。


    已經是死路一條了。


    與其這樣,那還不如——


    無名的火焰從思維深處湧現,四肢百骸間湧出熾熱的細流。沒有來由的勇氣和決心在這一刻充斥了她的身體。她下意識地起身,抓起了在躲藏時順手拿進來的防爆叉。


    她等待著第四次的撞擊。等待著給破門而入的怪物迎頭痛擊。


    她的眼眸深處,有著微弱的紅光閃爍。或許是錯覺,她在等待的瞬間,仿佛看到了先前那個陌生人覆蓋麵具的麵容。


    …………………………


    ‘格拉——’巫塵的五指合攏,一枚光潔的顱骨便在他的掌中碾成碎末。在他身側,被連著脊柱一齊被拔出的骷髏兵殘骸頹然跪倒,而他隨即踏入浮羅的警局之中。


    這裏很大。


    這裏人很多。


    大廳中堆積著或許一百隻或完整或殘缺的活屍,而它們在感知到活物的氣息時便朝著他所在的方位嘶吼著撲出。


    皆為螻蟻。


    臉覆麵具的外來者漠然抬首,雙掌之間雷光閃爍。


    閃電鏈·雙手蓄力。


    迸發的雷光化作耀眼的霹靂,跳躍的雷霆宛若蛛網一般急劇擴張。原本寬闊的大廳在這一刻竟是顯得有些狹小逼仄。哪怕魔力閃電的本質並不是真正的閃電,一樣有著細密的電火花在大廳的各個角落迸發爆出。


    一擊,全滅。


    上百頭活屍連著幾隻骷髏兵一起倒在地上,全身上下釋放著焦糊的惡臭。而巫塵隨即向前,從一具殘缺不全的骸骨上,將一把完整的霰彈槍撿到手中。


    不是警用的橡膠彈霰彈槍,當活屍骸骨衝擊警局防線的時候,浮羅的警員確實做出了頑強的抵抗。然而櫻島終究是一個槍械管製嚴厲的國家,而這就不同於大洋彼岸那民間武德充沛的西大陸。


    生化危機裏的警察局,可是能夠在屍潮衝擊下堅守好幾天的。不過——


    ‘ge——’


    ‘嘭!’


    一槍,一道幽影。


    剛入手的霰彈槍就此開張,而一頭像是野獸一般的多足骸骨獸便被霰彈所擊落。那跌落在地上的怪物嘶吼著再度躍起,霰彈隻造成些許的創傷,而它的行動依舊如同獵豹一般狠辣迅速。


    這的確不是警用小手槍可以對付的怪物,它在西大陸也能夠依靠力量和速度逞兇。它宛若幻影一般迅疾地繞到巫塵的側後方。而後——


    ‘呯——’


    抬起的腳,踩中了獸物的頭。那靈化的骸骨雙眸深處有著茫然的情緒一閃而過,而下一刻,比霰彈槍直擊更加沉重的大力便朝著它的顱骨直接壓入!


    死。


    無首的骸骨獸物稍稍抽搐。


    巫塵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霰彈槍,搖了搖頭。


    “得用穿甲獨頭彈。”


    對付小賊和強盜,了不起恐怖分子的子彈,終究還是太過人道主義了一點。隻有喪心病狂的大口徑武器,才能夠用來對付怪物。


    需要重機槍,或者機炮。


    巫塵覺得以自己當下的體能和耐力,也不是不能cos一下第一滴血裏的蘭博。而現在的問題就在於,這裏的武器庫裏有沒有對應的存貨。


    找找看。


    巫塵抬起了手。


    一團淺綠色的輝光,縈繞在他的掌心和雙眼之中。


    變化係低級魔法,生命探查術。活物的氣息,映入感知之中。


    ——居然還有活人?


    巫塵挑了挑眉。


    他一路走過來,基本上路邊就沒有看見幾個活物。這連鎖崩盤的效果比預想中的還要更加顯著。因為不同於常規的喪屍片隻要躲起來就能夠暫時安全。在不知道負能量侵蝕的前提下,傷員放著不管馬上就會變成怪物。而哪怕是沒有帶著傷員的幸存者,隻要因為暫時的平安而鬆掉緊繃著的那口氣,也會在極短時間裏因為勞累和放鬆而沉默。


    越是靠近中心區,越是如此。


    而巫塵當下所在的警局,距離預估的幸平精神病院的直線距離,大概在五公裏左右。


    ——但生命強度感覺好弱。


    強過普通人,但卻也隻是強過一點點。巫塵皺了皺眉,便朝他感知的方向行走。


    穿過迴廊。


    越過庭院。


    路上遇到的礙事怪物盡數抹除——中途遇到的最強大的便是另一頭個子稍微小一點的多足骸骨獸。


    幸存者似乎是藏在一間審訊室中。


    巫塵看了一眼自己手頭那顆從多足骸骨獸身上扯下來的顱骨。給自己補上了維持時限即將抵達的護甲術和激勵術。從門的後方他沒有感知到半點危機,反而有一點極其微妙的熟悉感觸。


    他隨手撞開大門。


    “啊啊啊啊——”尖銳的女聲響了起來,一柄防爆叉從側麵猛地戳出。巫塵輕鬆閃開,隨意一擋便將那防爆叉打落,單手探出,便掐著襲擊者的脖頸將她拎起在半空中。


    是個女人。


    麵具後的眸光從那有點熟悉的麵容和衣著上一掃而過。


    “是你啊。”


    他鬆開手,任由少女跌落在地上。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同源的魔力在他的感知中些微地浮動。


    “原來如此,持續性法術的殘留起到了抵抗負能量侵蝕的作用麽。難怪你能活下來,你運氣真不錯。”


    虛驚一場,也空歡喜一場。


    沒有預料之外的亂入敵人,也沒有本地的野生幫手。


    “走吧。”巫塵擺了擺手。“沿著我來的路離開,路上的怪物已經被我清除。記得往城市外麵的方向走,趁你身上的法術效果還沒消散,最好快點行動。”


    他沒打算把時間浪費在少女身上。他還要去找這裏的武器庫。


    “您……您是神明大人嗎?”少女跪坐在地上,仰望著他,癡癡地說。


    據說櫻島有八百萬神明,換而言之,與眾不同,便可自稱為神。


    “你覺得是就是。”巫塵看了眼四周,卻是沒發現電子遊戲裏常見的出現在牆壁上的地形示意圖。“……你知道警局的武器庫在哪裏嗎?”


    “我不……啊!我之前看到那些警員在接到出警消息後都急匆匆地先去了北邊。然後他們好像就帶上了武器……”


    好吧,有個大致的方向也不錯。


    “感謝配合。”巫塵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他沒走動。


    跪坐在地上的少女猛地直起腰,緊緊地抓住他的風衣外套。


    “等等!不要丟下我!”


    這個時候需要的就是一發安撫術。


    “拜托了!如果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我……求求您帶我走吧,神明大人!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什麽都願意做!”


    好礙事。


    淡紅的幻術光暈已然浮現於巫塵的掌中。然而就在他即將朝著少女的腦門按下去的那一刹那——


    魔力儲備的總量,微不足道地提升了一點。


    不到標準的一點。


    龍祭祀的麵具微微觸動。


    這是……


    信仰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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