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周鳴沒有問題之後,司慎行就開始了他的計劃。


    一通電話,由周鳴打到司謹言所住海外別墅的電話。


    電話並不是本人接的,周鳴熟練地用英文跟對方說了司董事長的情況。


    “董事長突然病發,昏迷不醒,已經被推進搶救室。情況不太好,而且主刀的人是司慎行的人,我有些擔心會出現什麽問題,還請你轉告謹言少爺,讓他盡快迴國。”


    “還有……”他補充道:“司管家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他的人。”


    電話這頭的傭人點頭。


    “我會盡快轉告謹言先生。”


    通話結束,周鳴對著司慎行一點頭:“已經按您說的做了。”


    司慎行道:“好,辛苦。”


    “舉手之勞……隻是我不明白,您為什麽這個時候讓他迴國?”


    “不引他迴來,我要看的戲還怎麽唱?”


    周鳴更疑惑了。


    “鳴叔,你繼續在這裏休息吧,有什麽需要的,隨時吩咐他們。如果他們打電話迴來,不要接。”


    “好。”


    司慎行很快離開了病房,重新迴到手術室門口等待。


    ……


    而另一邊,司謹言很快得知那通電話的內容。


    他神色一淩。


    “讓他的人給爸動手術,這不是正好給他正大光明害死爸的機會了嗎?老宅的人究竟在做什麽!怎麽能允許他這麽肆無忌憚地害人!”


    怪不得隻對司董事長忠心耿耿的周鳴會打電話給他。


    換成他是周鳴,此刻也急瘋了。


    他身邊的心腹手下提醒道:“可是我們現在迴去肯定來不及了,就算咱們直飛華夏,起碼也得八個小時的時間。到那時候,恐怕董事長的葬禮都開始辦了。等我們迴去,不僅什麽都得不到,恐怕還會被司慎行扣住。我們現在留在這裏靜觀其變才是最明智的。”


    司謹言冷聲道:“靜觀其變?要等整個s集團徹底由他掌握,我再迴去嗎?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可是我們現在迴去也無濟於事。”


    “誰說無濟於事的?我們可以用輿論對付司慎行。你不懂華夏,輿論可是一把能置人於死地的刀!”


    “……”


    他不再管心腹的勸阻,一邊叫人去準備私人飛機,申請去華夏的航線,一邊叫了另一個手下,讓他在適當的時機,在華夏的網上散播消息。


    就說司慎行要害死司董事長。


    剛才的心腹忍不住說:“可萬一咱們估計錯了,司慎行沒想害死董事長,而是真的想治好他的病呢?”


    司謹言冷笑。


    “換成是你,你會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嗎?”


    當然不會。


    隻是……


    “他們到底是親父子。”


    司謹言笑容裏的嘲諷更深。


    “他們除了血緣關係,哪有父子感情?別忘了,司慎行是怎麽長大的。這些年,我那個爸可是對他不管不顧,就像現在對我一樣。”


    僅僅是一年的“拋棄”,他就恨透了司董事長。


    何況司慎行被拋棄了那麽多年。


    他心裏對司董事長一定跟自己一樣,恨不得他立刻死掉。


    他們是兄弟,身上有一半的血是一樣的,他們骨子裏的血,都是冷的。


    而且……


    “司慎行這人,做事可比我更狠。”


    僅此一番話,其他人再無異議。


    隻是那位一開始阻擋司謹言迴國的心腹憂心忡忡。


    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於是他申請跟司謹言一起迴華夏。


    司謹言同意了。


    司董事長雖然把他拋棄在海外,可錢沒少給。


    這個地方,有錢能使鬼推磨。


    申請一個航線,使勁砸錢就能辦到。


    很快他上了飛機。


    七個小時後,他將抵達華夏,接替司慎行的一切!


    雖然他現在成了私生子,可誰敢說他不是司董事長的兒子?


    一半的正統繼承人血液,也足夠服眾了。


    他那麽多年處心積慮的拉攏人脈可不是白費力氣。


    到時候他一唿百應,司慎行不僅要下台,還得進去吃牢飯。


    “他要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了。”司謹言坐在飛機上,喝著手裏的紅酒說。


    他唇角彎著,可跟司慎行一般漆黑的眼睛裏,一絲笑容也沒有。


    整個機艙都陷入陰冷的氛圍裏。


    五個小時後,手術室門口“手術中”的牌子終於滅了。


    夏灼灼摘掉臉上的雙層口罩從裏麵走出來。


    她進去的時候,整個人清清爽爽,現在卻渾身上下都是汗,仿佛剛跌落進泳池。


    司慎行蹙眉,立刻迎上前扶住她。


    “怎麽樣?站得住嗎?我抱你去休息?”


    上次給夏雲海做完手術,夏灼灼直接暈過去了,司慎行當時得知的時候嚇得不輕。


    故而這次他仍有陰影,怕夏灼灼再暈過去。


    但上次是因為低血糖,加上長時間高度注意力集中導致的腦部缺氧昏厥。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進去之前,夏灼灼特意問人要了巧克力,補充了體力才開始忙手術的事。


    故而她沒事,隻是有些累。


    “放心,我不暈。”夏灼灼搖頭,心裏暖洋洋的。


    司慎行在手術室外前前後後等了快有七個小時。


    可她出來之後,他第一時間問的不是司董事長,而是她。


    這一行為看似沒什麽,但大多數人都做不到。


    她主動說:“手術很成功,不過我得跟你說說手術的過程。”


    司慎行道:“我對這個一竅不通,你不用告訴我也行,先吃點東西,恢複一些體力。我叫人準備了吃的,你多少吃點?”


    夏灼灼的確有點餓了。


    她十點半進的手術室,現在已經傍晚了。


    夕陽的餘暉從落地窗鑽進來,灑了滿地的金粉。


    “那咱們邊吃邊說。”


    “好。”


    司慎行點頭,對阿麥說:“其他人,你留下來處理。”


    司董事長手術的事情要保密,所以這些醫生全都得暫時“請”到周鳴和司管家所在的那層樓,確保不會有半個消息透出去。


    夏灼灼多嘴了一句。


    “這場手術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這裏的神外科主任,腦科主任,麻醉科,都幫了我很大的忙。”


    司慎行點頭,對阿麥說:“好好照顧,缺什麽就給什麽。”


    “是。”


    阿麥辦事細心,夏灼灼很放心,老老實實跟著司慎行吃飯去了。


    吃的東西就在醫院對麵的餐廳。


    不過已經被包下來,吃的也不是這家餐廳做的,是更遠的一家星級飯店。


    司慎行盛了一碗雞湯給她,說:“這家飯店的菜我以前常吃,還不錯,你試試看合不合胃口。”


    夏灼灼點頭,喝了小半碗雞湯後,開口道:“我得給你說說手術過程。”


    她第二次提到這事,司慎行的表情就鄭重了起來。


    “你說。”


    他已經知道,司董事長當時昏倒不是腦子裏的腫瘤出了問題,而是氣急攻心。


    後來手術同意書也是他簽字的。


    “我這個手術,名字叫左側顳葉膠質瘤切除術,也俗稱清醒開顱術。”


    司慎行聽著前麵還有些不明所以,聽到“清醒開顱術”之後,隱約明白了什麽。


    隻聽夏灼灼說:“就是你字麵上理解的意思。手術過程中間,我們需要把他喚醒,讓他配合手術。他一開始非常不配合,我用了點恐嚇的手段……所以等他醒過來,他估計會生氣。到時候,你可能得幫我解釋一下。”


    司慎行聽得心驚膽戰。


    萬一老頭子不配合……他不敢繼續想。


    “他很固執,是我見過最固執的人。隻要能讓他配合,你用什麽手段都是對的。”


    夏灼灼很無奈地說:“但他肯定會因此記恨上我,所以你得幫我解釋。”


    司慎行道:“手術成功就是最好的解釋,放心,他雖然固執,但是不是傻子。隻要把原理告訴他,他能理解的。”


    “真的?”


    “他不理解也隻能理解,誰讓你手術成功了呢?你救了他的命,他隻會感激你。”


    夏灼灼稍稍鬆了一口氣。


    隻聽司慎行問:“除了這個,手術過程中還遇到什麽危險了嗎?”


    他本來不想知道手術過程,因為他對醫學的事情一無所知,聽了也聽不懂,白白浪費夏灼灼的力氣。


    但夏灼灼是個很擅長說話的人,她能把很難的事情簡單化,聽了還不會覺得枯燥。


    而且,司慎行剛才想了下,他得知道手術過程都有哪些難點,到時候才能跟司董事長複述手術的兇險。


    ——讓老頭子知道,換成別人來手術,這手術的失敗幾率有多大。


    夏灼灼如實描述。


    “過程中出現了一次大出血。你知道的,他的手術之所以難,是因為腫瘤靠近一條動脈。”


    “我很小心地處理,避開了那條動脈。”


    “但是沒想到,那附近還有一條隱藏的靜脈。”


    “副手在幫我的時候,不小心把那條靜脈弄破裂了……”


    “好在有驚無險,我及時進行了血管縫合。”


    她語氣平靜,說出來的話,卻足以讓人頭冒冷汗。


    司慎行握住她的手,說:“灼灼,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要是還反過來怪你,以後我就不認他了。”


    “……我還沒見過兒子不認老子的。”


    “現在不就見到了?”


    “……”


    “吃吧,你喜歡吃雞翅,我叫他們按照你的口味做了甜口的。”


    夏灼灼點頭,繼續吃飯。


    吃完飯,司慎行才跟她說起他對付司謹言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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