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胡依寧一把將碗砸向桌子上。


    隨後就站起身,作勢向外衝出去。


    “迴來!坐下!”


    楊牧開口道。


    “哼!”


    胡依寧不敢違背楊牧的話,但不代表她沒脾氣。


    作為胡家大小姐,她怎麽能忍受自己夫君被一群村夫欺負。


    還拿言語攻擊。


    楊牧見胡依寧氣嘟嘟的,心裏還是暖暖的。


    和蘇曉曉對視一笑,然後低頭吃飯。


    蘇曉曉自然明白楊牧的意思。


    坐到胡依寧旁邊。


    “傻妹妹,別這麽衝動,你看看你,鞋子也不穿就要出門,也不怕風寒。”


    “我才不怕風寒呢,我就是看不慣那群人。越想越氣,曉曉姐姐,你等著,我這就寫信搖人,不揍他們一頓,難消我心頭之恨。”


    說著,胡依寧赤著腳就要走到案牘旁。


    蘇曉曉一把拉住。


    “哎呦,妹妹,咱聽夫君說完好不好。”蘇曉曉可是更懂楊牧。


    她知道,隻要楊牧不願意,那幾個老頭說什麽都沒用。


    真惹急了,這個村子還沒有人能扛得住楊牧一拳。


    “還有什麽好說的。”胡依寧有些委屈,“曉曉姐姐,你沒聽夫君說嗎?他還要做什麽廠長,然後還要給村民們發錢,哪有這麽欺負人的。用著咱家的機器,還要拿咱家的錢。還有王法嗎?還有律例嗎?”


    楊牧聽後,搖頭笑了笑。


    蘇曉曉也摟住胡依寧,安慰道,“傻妹妹呦,話不是這麽說的。”


    “我來解釋吧。”楊牧開口道,“依寧,我先問問你,胡家是靠什麽起家的?”


    “我家啊,祖輩都是桑戶,到了太祖爺爺那輩,家貧走四方。定居在了康縣,當時就是靠著織鞋販履,慢慢做大做強。到了最後,整個康縣的布匹生意,都是我們胡家再說。”


    說道自己家事,胡依寧頓時語氣自豪。


    “到了現在,胡家涉及的就更廣了。整個康縣的生意,無非就是衣食住行。朱家把關於吃的方麵的生意全部囊括,這麽多年,胡家和駱家都很難插手。駱家最有勢力,和手下七個鏢局,所有往來的商販,都得靠駱家押鏢。


    除此之外,或許還有其它生財路子,但我不知道了。”


    見胡依寧說完,楊牧又問道。


    “那你可知道,咱們織的布叫什麽?需求量多少?采購量又是多少?需求和采購之間的差價是多少?”


    “哈?啊?楊大哥,這我哪知道,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認識,可連在一起,我怎麽一聽就困了!”


    胡依寧的大眼睛,就好似一汪沒被汙染過的天池水一般,純潔透亮。


    閃著愚蠢的光芒。


    “哎。”楊牧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看向蘇曉曉。


    “依寧,咱們村織的布叫阮錦,這可是南方貴族最愛的布匹之一。一匹布,就要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這麽多!那咱家一天就能織出來一匹布。豈不是發達了?”


    “傻妹妹,那是你爹賣給江南人的價,咱們賣給胡伯父的價,才是一兩。”


    “啥!那老頭這麽黑!他還是不是人啊!曉曉姐姐,你等著,我這就迴去揪了他的胡子去。”


    楊牧看了一眼胡依寧。


    孝,真孝順。


    “妹妹呀,別這麽衝動。”蘇曉曉已經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拉住胡依寧了,“胡伯伯已經很照顧咱家了,別的村子,他都是八百文收的。”


    “那更不行了!我胡依寧的麵子,才值兩百文?不行,我得跟那個小老頭好好聊聊,算計錢算計到自家女兒身上了!”


    “好了,坐下。”楊牧開口道,“好好聽曉曉說。”


    “哦,好吧。”


    胡依寧:乖巧,委屈,不服。


    “妹妹,你也說了,你們胡家是桑戶出身,定居此地的原因之一,就是此地的產出的蠶絲和其他地方不同。”蘇曉曉道,“具體的我不太懂,總之,咱們這的阮錦,天下獨一份。你想想,需求量是何等的大,就算胡伯伯把整個康縣的人都拉去紡織,都織不過來。也就導致了如今,一匹阮錦要二十兩的天價。”


    “哦,我想起來了,爹爹和我說過。”


    胡依寧恍然大悟。


    胡家出口的布匹,除了阮錦,還有普通布匹。受益於阮錦的名聲,胡家其他布匹的價格,在市麵上也遠超其他。


    胡家每年真正的收入大頭,反而是這些普通布匹。


    “朝廷連年戰敗,白銀是賠不起了,隻能靠布匹賠償。這也導致了布匹市場非常龐大,有市場,就有錢賺。與其讓別人賺,不如讓咱們自己賺。”


    楊牧補充道。


    “那那那!”胡依寧大眼睛裏寫滿了不解,“那咱們賺就好了。夫君你為什麽還要把織布機給其他村民用啊。”


    “廢話,你想累死曉曉啊。她就算是仙女,不眠不休,一年下來也就幾百匹布!”


    “哦,也是嗷。”胡依寧道,“那夫君你怎麽不買奴隸?就像我家那樣,每天給點飯,他們就能一天天坐在織布機前織布。還聽話,要是誰敢對主人齜牙,直接腿打斷。”


    胡依寧現在滿腦子都是想著,怎麽打斷那幾個和楊牧齜牙的村民的腿。


    “效率,效率,我說了很多次,效率啊。”楊牧無奈,又解釋了一遍,“奴隸織布,不管織得多,還是織得少,每天都有飯吃。時間久了,他們就會偷懶。”


    “沒關係啊,再請監工唄,誰偷懶,打一頓就好了。”


    “那打傷了,要不要敷藥?要不要調理?這些耽誤的時間,怎麽補充?再說了,你怎麽保證監工不會偷懶?”


    “額。”胡依寧一時語塞。


    “所以啊,思維要轉變。”楊牧道,“就比如我答應村長,在咱們村開個廠,並且規定,織布機咱們免費提供,村婦們織出來的布,咱們五百文迴收,當日就結清。你猜猜,村婦們會如何?”


    “五百文。”胡依寧想了想,如今她嫁到鄉村,對錢也有了一點概念,五百文,足夠一家五口好吃好喝一個月,甚至還能買點肉嚐嚐葷腥。


    要是知道,很多貧農,一年到頭,也才勉強掙一兩銀子。


    “村婦肯定恨不得把織布機輪冒煙的幹。”


    胡依寧得出結論。


    “所以啊,她們幹得越多,咱們掙的就越多。”楊牧繼續說道,“一匹布,咱們什麽也沒幹,就掙了三百文。勝利村五百多戶人家,你想想,這一天下來,咱們淨賺多少?”


    這個問題,差點把胡依寧cpu幹燒了,隻見她不斷撥弄自己的蔥白玉指,又在桌子上比比劃劃,半天也沒了動靜。


    “二十兩。”蘇曉曉不忍,直接公布了答案。


    “切,我還以為多少呢,還不夠我去春風樓一頓酒錢的。”胡依寧略微不屑。


    楊牧費了這麽大勁,一天才能掙這麽點。


    “二十兩你還嫌棄上了?”


    “額,沒有,夫君,嘿嘿。”


    胡依寧還以為楊牧會生氣,連忙討好。


    “二十兩確實不多,不過這基本上都是咱們的純利潤,利潤比還是很驚人的。”


    “純利潤?”


    胡依寧又蒙了,怎麽今天自家夫君口中的新詞這麽多。


    “當然,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你在想,胡老爺子的一批阮錦,一兩銀子買入,二十兩銀子賣出,一倒手,十九兩就掙到手了。可問題是,賬不能這麽算啊。阮錦想運出去,得請駱家的鏢行,這筆錢,是不是得從這十九兩銀子裏扣?一路上,人吃馬嚼,這筆費用,是不是也得算上。到了江南,租商鋪,打通人脈,做廣告,這些是不是都要錢。我這還沒算路上的損耗,還有倉儲費用呢。你想想,這些東西都減下去,十九兩,還能剩多少。”


    楊牧的話,讓胡依寧再次懵逼。


    大眼睛再次癡癡地望向蘇曉曉。


    蘇曉曉見她眼神空空,撲哧一聲笑出來。


    “好啦,別算了,一匹阮錦別看能賣二十兩,可最後能到胡伯伯手中,也就三五兩銀子。”


    “曉曉姐姐,這你都知道?誒?不對,這些不應該是機密嗎?你怎麽知道?”


    “當然是胡伯伯告訴我的。”


    “誒?我爹?我爹為啥從來不告訴我?”


    胡依寧小小腦袋裏滿是大大的疑惑。


    怎麽蘇曉曉對自己家的產業這麽清楚,還是爹爹告訴她的?到底誰才是爹爹的女兒啊。


    “廢話,你看看你,成天就知道舞刀弄劍的,咱家這個小院,遲早被你的兵器都堆滿了。”楊牧一根手指點在胡依寧光潔的額頭上。


    如今胡依寧嫁到楊牧家,沒了爹娘的約束,徹底放飛了自我。


    上午修煉內功,下午舞刀弄劍。


    是不是從胡家搬來幾件兵器。


    短短兩個月,小院子,幾乎擺滿了十八般兵器。


    “嘿嘿嘿,夫君,你最好了,你別訓我嘛。”胡依寧撒嬌道,“還是夫君厲害,一招就能調動村民的,,的,,哦,對,積極性!”


    “何止是積極性。”蘇曉曉道,“夫君辦這個廠,好處還有很多呢。”


    “還有?”


    “當然了,你想想,村民有了錢,要幹什麽?”


    “當然是花了。”


    “可咱們村距離康縣要三五十裏呢,來迴不方便,他們有時想花,都花不出去。”蘇曉曉道,“所以夫君建這個廠隻是第一步打算,到了後麵,夫君還要建糧店,肉店。”


    “我靠!”


    胡依寧再傻,也懂了楊牧的想法。


    按照他這麽做,村民們不管掙多少錢,最後都會迴到楊牧手中。


    “夫君,我怎麽感覺,你比我爹還缺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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