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晌午,樊噲這才從床上醒來。


    他拍著自己的額頭,醉意仍未消減,剛想喝口茶水醒醒酒,手卻突然摸到了一袋硬邦邦的東西。


    他打了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過來,轉頭一看卻發現床頭櫃上放著一隻碩大的袋子。


    而那袋子裏放的,滿滿當當正是金銀!


    樊噲猛然瞪大眼睛,開口對著門外吼道:“呂媭,你給老子進來!”


    “來了來了,別叫了!”


    隨著樊噲的一陣鬼吼鬼叫,一個身材瘦削,雙手被凍得通紅的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大中午的你叫什麽叫,也不怕鄰居笑話!”


    這女人便是呂雉的妹妹,呂媭,劉邦的姨妹,樊噲的發妻。


    劉邦之所以會對樊噲如此關照,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正是看在呂媭的麵子上。


    別看樊噲平日裏在外麵風光無限,張狂不已,可在麵對呂媭的時候,他卻不敢大發脾氣。


    麵對對方這番嗬斥,樊噲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諂媚的笑容:“娘子莫急,我這不是有些事情想問你嗎!”


    “問問問,問他娘的什麽問,你昨天跟你那幾個狐朋狗友喝的不省人事,尿了自己一褲襠,還是老娘給你洗的,你說說,你有什麽想問的?問錯了一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呂媭的潑辣讓樊噲一時難以招架,他指著床頭櫃上的錢袋子,開口對呂媭問道:“這錢是從哪裏來的?”


    “錢?”


    呂媭聞言頗為詫異:“這袋子裏裝的是錢?”


    “你自己看看不就都知道了嗎!”


    樊噲一把將袋口扯開,滿滿一袋子金銀全都暴露在了呂媭麵前。


    呂媭朝後一連退了幾步,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這錢是從哪裏來的?”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眼見著樊噲也是一臉狐疑,呂媭當即一拍腦門,恍然說道:“我想起來了,這是曹騰送過來的,說是你看了就能明白了!”


    “我明白?我明白他娘的什麽……”


    曹騰是平日裏跟隨在樊噲身邊鬼混的一名小廝,這家夥平日裏頗有些心機,跟隨在樊噲身邊蹭吃蹭喝,時常也會幫他屠狗販肉,賺些銀兩。


    樊噲對於曹騰還算關照,兩人平日裏便沆瀣一氣,堪稱是狐朋狗友中的典範。


    昨日閑來無事,樊噲便在家中擺酒設宴,邀請曹騰等人一同來家中飲酒。


    他們從中午開喝,一直喝到傍晚。


    期間劉邦也曾來過這裏,說是要與樊噲說些事情,可看樊家烏煙瘴氣,便也不曾在此逗留,隻是與樊噲簡單聊了幾句,叮囑樊噲明天去找自己,隨後便匆匆離開了!


    樊噲知道劉邦與曹騰這類地痞並不對付,所以並未過多挽留,隻是任由對方離開。


    直至今早看到擺在床頭的這一袋金銀,樊噲仍記不得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沉思良久,自己頭痛欲裂,最後索性幹脆不想了:“算了,大哥昨天讓我酒醒之後就去找他,我先去他家裏看看有什麽事,等迴來了我再去問曹騰吧!”


    樊噲此時還不知自己已經大禍臨頭。


    他頂風冒雪,一路來到劉邦家中。


    可剛一進門便見劉邦與雍齒,周勃,任敖,曹參等人正坐在一起,而這當中還有一個他最不待見的人物,那便是沛縣獄史蕭何。


    樊噲剛一到場,眾人的目光便全都齊刷刷的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樊噲受人如此重視,一時間隻覺得如芒在背,頗感不適:“你們全都看我幹什麽?大哥,你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情想要吩咐!”


    樊噲仍舊是往常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


    可今天的劉邦對他的態度卻不如往日那般和煦。


    眼見著樊噲到來,劉邦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冷笑。


    “呦,這不是樊財主嗎,您老這是忙完了?”


    樊噲平日裏雖是天不怕地不怕,與誰都敢動刀子,可他唯獨最怕劉邦,尤其是怕劉邦這副陰陽怪氣的姿態。


    眼見著劉邦說話夾槍帶棒,樊噲頓感有些心虛:“大哥,我要真做錯了什麽事情,那您就罵我兩句,打我兩下,總不至於當著兄弟們的麵這麽寒磣我吧!”


    “我寒磣你?我他娘的還想宰了你呢!”


    樊噲隻用一句話便點燃了劉邦的怒火。


    劉邦不知從哪裏抄起一把斧頭,朝著樊噲便衝了過來。


    在場幾人見此情景連忙攔阻,樊噲也被劉邦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他連連後退,口中不住問道:“大哥,我不就是來晚了點嗎,你至於發這麽大的火氣嗎……”


    “樊噲,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樊噲話還沒等說完,便被蕭何厲聲喝止住了。


    劉邦被眾人攔住,按坐在了椅子上。


    蕭何接過話頭,開口對樊噲問道:“樊噲,我問你,你昨晚幹什麽去了?”


    “昨晚?在家睡覺啊!”


    “你確定你是在家睡覺?沒去別的地方?”


    “你少他娘的給老子放屁,老子去過什麽地方,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


    別看樊噲在麵對劉邦的時候乖順的如同條狗一般。


    可是在麵對別人的時候,他卻敢於亮出爪牙示威。


    即便是蕭何拿他也沒辦法,見他這副態度,無奈歎了口氣:“實話告訴你吧,你這次惹上大麻煩了!”


    “姓蕭的,你少在老子麵前打官腔,我就知道我和你這人尿不到一個壺裏去!”


    樊噲伸手製止了蕭何接下來的發言,隨後轉頭看向了仍未消氣的劉邦:“大哥,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了,您總得和我說個清楚吧。”


    “就算是死,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不是!”


    麵對樊噲的連番追問,劉邦冷冷問道:“我問你,你昨天都和誰在一起喝酒了?”


    “就是曹騰,趙舜他們幾個,您昨天去我家裏不是都已經看到了嗎?”


    “我平日裏耳提麵命,一直讓你少和這些狐朋狗友往來,結果你偏把老子的話當成耳旁風,現在好了,他們在淮陰殺了人了,你也等著和他們一起吃官司吧!”


    劉邦此言一出,樊噲頓時瞪大了眼睛:“大哥,你說什麽?”


    “你說曹騰殺人?他能有這個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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