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林根本就受不了這樣的場景,更加不可能承認自己有這方麵的疾病。


    丟下這麽一句話之後,他就怒氣衝衝離開醫院。


    蘇婉清和沈鳶也有些受不了這裏的氛圍,跟上沈長林的腳步離開。


    診療室裏隻剩一臉無奈的醫生和情緒複雜的沈澤景。


    “沈先生這樣的反應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很多人對這方麵的疾病總會有很嚴重的羞恥,常常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錯過了最佳的幹預時機,導致病情一拖再拖,到了後麵再想處理就麻煩得多。”


    沈澤景點點頭,“他這樣,需要吃藥以及做其他治療嗎?”


    “從沈先生表述的情況來說,問題不算大,規律作息和清淡飲食,平時多關注他的情況即可,不過不排除沈先生因自身避諱對情況的描述有隱瞞,作為家屬應該密切關注他的身體情況,若是出現更加嚴重的不適,及時向醫院尋求幫助。”


    離開醫院之後的沈澤景有些茫然和無措,他從未有哪一刻像如今這般疲倦。


    身體上的勞累和精神上承受的折磨幾乎要把他壓垮。


    甚至剛剛的某一刻,他也想去檢查一下自己的精神是不是也生病了。


    可他不敢。


    他怕自己本就搖搖欲墜的精神防線會因為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崩潰。


    明明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勞累過,可唯獨此刻卻是分外孤寂。


    恍惚間,腦海中在不經意間浮現出一張臉。


    伴隨著而來的還有一個像是從遠方傳來似有若無,卻處處透著溫柔的嗓音。


    “大哥?累了的話就好好休息,不管怎麽樣,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不累,能陪著大哥一起,明珠就很開心了!”


    明珠?


    明珠!!


    沈澤景用力閉上眼睛去迴想那張臉,那個聲音。


    卻發現剛剛明明還能隱約感覺到的聲音越來越遠,眼前浮現的臉也模糊到稍一眨眼就消散。


    到後來,沈澤景發現無論自己怎麽去迴憶,都沒辦法再一次浮現出那張滿含溫柔笑意的臉。


    到底是為什麽?


    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根本抓不住,越努力去迴想消散得越快。


    一直到頭上多個位置都開始隱隱作痛,沈澤景才放棄了去迴想。


    可是剛睜開眼睛,看到的畫麵卻是模糊不清。


    臉頰似有什麽東西滑落,癢癢的,抬手一抹,竟是還帶著些許溫度的水漬。


    他哭了?


    伴隨著心底湧起一陣比一陣強烈的酸脹感,苦澀在嘴裏蔓延。


    沈澤景感覺渾身力氣像是被抽空,最後靠在牆邊緩緩滑落。


    他好像這一刻才恍然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麽。


    也理解了為什麽此刻會如此疲倦。


    因為——


    那個總是笑顏如花拂去他眉梢憂愁的女孩不在了。


    那個每每見他忙碌到深夜,都心疼不已抱著一杯牛奶勸他先休息的身影不見了。


    那一聲聲大哥,帶著或喜悅,或著急,或嬌嗔,或委屈腔調的聲音也再都聽不到了。


    明明幾天前還看見了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可現在迴味起來,似乎早已失去了原來的味道。


    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失去了她。


    鋪天蓋地的潮濕感將他包裹,任由外界豔陽高照,微風不疾不徐帶起陣陣花香,他好像都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失去意識之前,沈澤景好像又看見了那張自己用力想都沒辦法拚湊出細節的臉就這麽浮現。


    女孩帶著記憶中別無二致的微笑靠近,是幻覺嗎?


    可是,能這樣清晰用目光描摹著她臉上的輪廓,他貪婪地想,要是能在多擁有一點這樣的時刻也好。


    與其睜開眼睛感受著失去的痛苦,不如就此沉溺在這場美好的幻想中永不蘇醒。


    故人的離去就像是一場迴南天,明明幾天之後就能恢複陽光,這些感覺都會消失,可是潮濕的水汽早已滲透進牆中,隻等著深夜無人時悄然釋放,一點點勾起深入骨髓的陣陣鈍痛,雖疼不死,卻也會在經年累月間反複折磨本就殘破不堪的身軀。


    可是,這個世界好像不允許沈澤景沉溺其中。


    一個輕柔的嗓音正在唿喚著他,“沈大哥?沈大哥?”


    見他沒反應,剛從外麵送完花準備迴花店的溫霜年犯了難。


    這裏雖然距離醫院不遠,但是她一個女孩子根本沒辦法將他送過去。


    更不用說湊近看發現這人居然是沈澤景。


    思考完處理方式的溫霜年率先撥打醫院的電話告知具體情況。


    又在等待中嚐試掐人中,輕聲唿喚等方法看能不能讓沈澤景恢複意識。


    好在醫院那邊動作很快趕到現場,這時,溫霜年在離開和跟過去觀察情況的抉擇中猶豫。


    花店的姐姐還在等她,可要是對沈澤景就這這樣不管不問,她心裏又過意不去。


    忽地,被醫護人員準備抬上擔架的沈澤景忽然喊了一聲,“明珠!”


    這一聲來得突然,醫護人員沒聽清,匆忙把他放下試著喚醒他。


    可是除了這句含糊不清的語句,沈澤景再無其他反應。


    偏偏這句話溫霜年聽得真切。


    掙紮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跟著醫護人員一起去醫院。


    畢竟他是明珠的大哥,而且他剛剛還喊了明珠的名字。


    決定好之後,溫霜年給花店的姐姐發信息說自己有急事要晚點迴去。


    然後跟著醫護人員到了醫院,醫生簡單觀察情況之後就拉著溫霜年詢問他的基本情況。


    看見溫霜年對沈澤景也不熟,問什麽信息都答不上來。


    醫護人員不由蹙眉。


    “小妹妹!你這是跟你哥不熟嗎?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其他一問三不知?”


    溫霜年意識到醫護人員誤會了,慌忙擺手,“他不是我哥,是我朋友的哥哥。”


    醫護人員在沈澤景的臉和溫霜年的臉來迴看,嘴裏小聲嘀咕,“我看著長得有點像啊……”


    不過溫霜年沒聽清,隻是找了個借口出去給沈明珠打電話。


    沈明珠聽完溫霜年的描述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是說你碰見了暈倒在路邊的沈澤景?”


    雖然對方看不見,溫霜年還是點了點頭。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等會兒,你給我發個位置,我現在過去。”


    隨即電話掛斷,醫護人員剛好出來叫住她。


    “你哥,哦不對,你朋友的哥哥醒了,你過去看看吧。”


    “嗯。”


    溫霜年剛進去,就發現沈澤景半靠在床邊看著窗外失神。


    感覺到有人進來,他緩緩轉頭。


    卻在看清溫霜年的臉時目光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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