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代女性.錦寧來說。


    今晚床事上的花樣也有點太……放浪形骸了。


    不過身子過度享樂放縱後就是難以言喻的疲倦,困意隨之襲來,她很快沉沉地睡了過去。


    正陷在睡夢中,耳邊忽而響起什麽聲音,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甫一視物還有些模糊,可眼前那不清晰的人影已夠她昏沉的意識在瞬間清醒。


    “你……唔!”


    聲音還未發出來,就被人捂住了嘴。


    錦寧驚惶地瞪大了眼,借著透過窗撒進房中那極淺淡的月光,她隱約辨認出對方是個女子,麵容輪廓似乎還有些眼熟。


    是……?


    等等。


    錦寧慌亂之中反應過來,她分明在自己房裏好好的睡覺,怎麽會……謝韞呢?


    那人隻捂住她的嘴不讓發聲,倒沒桎梏她的身體。


    錦寧扭頭去看身側枕邊,還用手去摸,卻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謝韞竟不在。


    那人在這時出了聲,確實是女子,聲音在夜色裏壓低:“夫人可想知道郎君深夜去了何處?”


    什麽意思?


    錦寧還捋不清除狀況,那人鬆開了她的嘴,轉而點了她的穴道,她張了張嘴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女子力氣格外的強悍,直接將她扛了起來。


    錦寧在她肩上掙紮起來,女子也絲毫不費力,扛著她敏捷地隱在夜色中出了屋子。


    屋外連廊擺著些觀景花草,錦寧胡亂揮舞手臂,還真打落了一隻小盆栽,瓷盆落地碎裂的脆響聲在夜色中很是清亮。


    女子步伐未見慌亂,抱著她一個跳躍藏去園子假山後。


    錦寧心跳不免戰栗,借著院中月色,她認出這虜她的女子是之前曾在外院碰過麵的一個粗使丫鬟。


    她踮起腳,透過假山層疊之間空出的洞口正巧看得到屋門口景象。


    就在盆栽掉落的地方,不知何時竟出現兩個手中持劍的高大身影。


    府裏自然有守夜的家丁,可這兩位錦寧從未見過,不過這時候她哪裏還有心思在意這個,反正是府裏的人,她隻希望他們能察覺異常找到自己。


    “喵……”


    聽到夜裏的聲響,守在府外的暗衛幾乎在瞬間趕來。


    兩個暗衛掃了眼地上破碎的盆栽,握緊了刀柄警惕地要掃向四周,一聲貓叫卻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夜色下雪白的貓兒蹲在屋門另一側的觀景柱上,圓睜的藍色貓瞳尤顯無辜。


    隻見它又慢悠悠起身,搖著尾巴,那頗有分量的貓身偏蹭過柱上的蘭花盆栽,便又是一聲‘啪’地脆響,花盆跌落在地四分五裂。


    那兩個暗衛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是貓。”


    另位蹙眉點了點頭。


    整個府邸外都有人在四處暗中守著,本就不可能有人從外闖進來。兩人戒心放下,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便迴歸原位繼續值守。


    假山後的錦寧露出個難受的苦笑。


    這個雪球……她白養了,它是要害死她這個主人麽?


    這會她也冷靜了下來。


    自己現在應該還沒性命之憂,這女子以粗使仆役的身份隱藏在府裏,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想要她的命,早該出手,何必等到這時候?


    不過錦寧也想不到她有什麽目的,更難以想通的是……不久前還與她醬醬釀釀的夫君大半夜跑去哪了?


    他老婆都要被人擄走了!


    沒時間思考,她又被女子扛在了肩上。


    女子對這府邸地形自是極為熟悉,錦寧隻覺她七拐八繞,淩身跳躍的,她被顛得頭昏腦脹,快要吐了,也不知道是被扛著去哪,不過她確定是沒出這府裏。


    同一個性別,這姐妹體格子是真猛,她羞愧啊。


    其實該習習武吧?


    錦寧暈乎乎地想著些有的沒的,她要是會點功夫,遇到壞人也能自保,說來曾跟著廣場舞大媽練過幾天太極拳,不知道這算不算略懂些武學基礎?


    終於。


    那女子停了步,還把她放了下來。


    錦寧小臉微微漲紅,眼前還天旋地轉仿佛冒著圈小星星。


    她不由用掌心輕輕揉按著太陽穴,過了片刻才從那種頭暈目眩中緩和了些,再抬眼打量周身環境,可因為太黑什麽都看不著,闃黑無光。


    她說不了話,隻能驚疑地看向女子。


    女子麵無表情也未出聲,抬手去碰眼前的牆麵,拿下了小塊石磚,那牆赫然顯露出一個小洞,裏頭有昏黃的光隱約投撒過來。


    錦寧一頭霧水,又見那女子拿手指了指那小洞。


    是示意她去看?


    錦寧輕皺了下眉,因著能感覺到女子應當對她沒什麽惡意,她吸了口氣,便傾身去看。


    洞極小,看過去的視野也狹窄,僅能看得很有限的小部分。


    她烏黑的眸眼輕輕一顫。


    ……是謝韞。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麵?而且,這是哪?她怎麽不知道府裏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或許是陌生古怪的情境,又或許是她在暗處的別扭窺視,錦寧忽而有種由心底身處迸發出強烈的心悸不安感。


    謝韞所在的地方正是她視野能及之處。


    他側顏是她熟悉的斯文好看,似乎在說著什麽,她聽不清,但能看得他說話時也微笑著,清瘦而挺拔的肩身披著件她熟悉的墨藍錦袍,氣度如天上月般溫潤清貴。


    然而下一刻。


    他手中竟多了柄長劍。


    那寒光逼人的劍刃晃得錦寧眯了下眼。


    再抬眸。


    她闃黑的睫毛戰栗不止。


    一顆頸項汩汩流血的人頭滾地,在謝韞腳邊不遠緩緩停下,恰巧麵緩緩朝著錦寧,那張熟悉的,慘白的,死不瞑目的、幾欲瞪裂的眼睛,似正與她僵木的雙眸對上。


    “……”


    錦寧嚇得渾身一軟,血液都涼了下去。


    若不是被點了啞穴,她此刻一定會淒聲尖叫。而她也忘了自己發不出聲音,抬手死死捂住了嘴,全身戰栗不止,瞪大的雙眸溢滿極致的惶然。


    左安?


    謝韞?為什麽?


    那血腥驚悚的一幕給她靈魂都帶來了狠狠一擊,她最近都沒見過左安,不曾想到再見會是這樣的可怕景象。


    噩夢,一定是噩夢。


    她又傾身看過去。


    視野中,那溫潤矜貴的青年輕垂下眼,嘴角的笑已泛冷,那是錦寧從未見過的殘忍一麵。


    他身上披著的墨藍外衫也沾了血跡,洇出點點深色,並不在意,他隨手將劍扔在地上,鞋尖輕輕踢開那人頭,一臉平靜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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