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過水的傷口,不處理,若是感染發炎可就很嚴重了。


    錦寧想了想,遲疑道:


    “要不……我幫你弄?”


    謝容點了頭。


    錦寧說出口其實有些後悔的,可他點頭的有些快,她再想反悔已經晚了。


    和上次不同的是。


    這次謝容沒中麻藥,身體可以動。


    窗紙透進來朦朧月色,土炕矮桌上油燈亮著微弱的光。


    牆上投落下倆人的影子。


    就見身量高大迫人的青年自己解開衣帶,隨手扔在一旁。


    他身上綁著的紗布應該在換衣時自己給撕開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謝容比常人脫衣解衣的動作要慢上一些,像是慢鏡頭一般:脊骨因著動作而收縮、舒展,盡顯出男人野性、強有力的背肌與腰肌,強勁而不失俊美的肌理線條在昏黃光線中帶著淺淺陰影,肌膚上的道道血痕在此刻有種邪性美感。


    錦寧身子微微後仰,眼睛有些發直。


    這……


    她眸子一顫,慌忙垂眼,唐僧附體般,抬袖擦了擦額上薄汗,閉眼心喃了句‘——阿彌陀佛。’


    此等仙品又如何?


    她是有夫之婦,自然能保持……坐懷不亂。


    謝容這時微側過臉來。


    他低道:“你閉著眼睛,如何幫我抹藥?”


    錦寧閉目不動:“禮,禮貌性閉眼而已,你脫完了嗎?”


    “嗯。”


    聽到應聲,錦寧便睜開了眼。


    靜謐夜色中,他側顏冷而雋,高挺鼻梁落下淡淡陰翳。


    與之黑琉璃般漂亮的眸子對視的一瞬,唐.錦寧.僧唿吸微凝,心髒仿佛漏跳一拍。


    ……可怕可怕,男色太可怕。


    怪不得世上這麽多出軌的人。


    還好,她的道德底線很堅固,隻對夫君謝韞一人忠心。


    上好藥後,錦寧跑出去淨手。


    謝容慢條斯理地係上衣帶,眸子含著些淺淺倨傲的笑意。


    謝韞氣虛體弱,身子骨薄弱,如何比得上他身姿強勁?


    謝容心知自己的優勢,方才亦是有些刻意向她展示,此舉是有些……放蕩,簡直像那用皮肉勾人的小倌,他也確實遲來地感到些許失了體麵。


    不過,能令她感到滿意就好。


    錦寧洗淨了手迴來,看著土炕,輕咳了下道:


    “我看這個床挺大的,要不我們一起睡?”


    謝容雖也是這麽想的。


    但聽她如此說,眉梢輕揚,錦寧頓了下,察覺自己話裏有些引人遐想,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都穿著衣服睡,矮桌就放在中間隔著,誰也碰不到誰。”


    這土炕比普通床塌要大的多,所以錦寧才提出一起睡,否則一個睡地上不公平不說,主要泥地弄髒了人家的被褥實在不好。


    謝容‘嗯’了聲表明答應。


    這一天經曆的實在太多,錦寧累極,躺下沒多會就睡沉了過去。


    謝容卻是還未睡著。


    以往夢中的情景仿佛落到了實處。


    他與她同眠、歡愛。


    聽著她淺淺的唿吸聲,咫尺的距離,深夜中,這讓他如何不躁動起火。


    ……


    第二日清晨,錦寧醒來發現屋裏隻有她一人。


    出了小屋,趙大娘正端著米粥放在桌上,還有兩碟鹹菜。“小夫人醒啦,快來吃點東西,我這也沒有好吃的,你可別嫌棄。”


    錦寧笑道:“有的吃就很好了,謝謝趙大娘。”


    她沒看到謝容,便問:“大娘看到我夫君了麽?”


    “那郎君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幹嘛去的……”


    正巧趙大伯從院裏走來,說道:“我看見了,他一大早跑到江裏泡澡去了,入秋的天了,年輕人身體就是好啊也不覺得冷!”


    錦寧不理解但尊重。


    他可真愛幹淨。可別把後背的傷再給打濕了?


    沒多會,謝容迴來了,他換迴了自己的玄黑窄袖衣袍。


    錦寧特意看了看他的後背。


    “怎麽了?”謝容問。她如實說,“大伯說你去江裏……洗澡了,背上傷口沒碰到水吧?”


    謝容漆黑的眸微閃,抿唇:“沒有。”


    飯後,錦寧向趙大伯打聽:“這裏離天山寺應該沒有多遠吧?”


    趙大伯說:“不算遠但也說不上近,雖然咱們這邊天氣好的時候能看到山頭的寺廟,真算起來離寺廟有七十多裏地,要走上大半天呢!”


    “那離京城有多遠?”


    “更遠了!坐驢車歇歇走走的得將近兩天吧。”


    錦寧:“哪裏有馬車或者驢車能坐呢?”


    “這附近倒是有戶趕驢的人家隔兩天就去鎮上賣東西,你們若想去京城或者天山寺,可以先坐他的驢車去鎮上,到了鎮上趕路的法子就多了。”


    可趕驢的那戶人家天未亮就已經去了鎮上,他們是不能搭順風車了。


    倆人也沒再多待下去,拜別趙老夫妻倆,隻好走著去,到昌平鎮時已經是下午。


    倆人現在是身無分文。在天山寺遇刺是大半夜,誰能想著揣些銀子呢?


    錦寧頭上唯一的發簪留給了趙家老夫妻當報酬。


    街上攤販眾多,小酒樓飯菜飄香,謝容當掉身上的玉佩換了些錢,帶她去酒樓吃飯。


    吃飽喝足從酒樓出來,錦寧同他商量:“我們是迴天山寺還是京城?”


    謝容還未作答,目光一掃前方不遠處的石橋,敏銳窺得橋上有一人不同於來往行人,似乎在搜尋什麽。


    他握住錦寧的手腕:“走。”


    “嗯?”她不解,見他神色微凝似有異常,便也乖覺地跟著他。


    倆人轉身改往右方走。


    右方一個穿著藍衣的男子正將他們二人模樣看得清楚。


    那身旁女子他未見過,卻是與畫像上有幾分相似,而那男子……不正是很難殺死的謝將軍!


    可再待藍衣男追上去,一個眨眼,那對男女已然消失在人群中。


    藍衣男當即匯報給上麵:


    “謝將軍還活著,屬下親眼所見!他還牽著一玲瓏纖瘦的少女,那位多半就是少夫人了!”


    左安聽後即刻又迴稟給謝韞。


    而這邊,謝容帶人藏身進一處小客棧中。


    錦寧緩過神來。“我們為什麽要躲,萬一是家裏人來找我們的呢?”


    很可能是謝韞派的人……


    他一定找她找得很著急。


    謝容坐在桌邊,垂眼喝了口茶,擱下茶盞,他似篤定道:“是刺客,還是先與我躲在這方能確保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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