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梅緩緩抬起頭,亂糟糟的頭發遮掩了半張臉,眼神疑惑望著她。


    “你……這是在嘲諷嗎?”


    穆靈槐擺弄著手中的拍立得,聞言笑著挑了挑眉,歪頭滿是笑意盯著她,“你覺得我在嘲諷你?”


    柳梅:“……”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怎麽迴答。


    人家剛剛幫了她,她這麽問確實不太好。


    “對不起……”


    “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她和穆靈槐一起開口。


    柳梅愣了一下,趕忙道:“你先說。”


    穆靈槐:“……”


    她端詳著柳梅略顯拘謹的樣子,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忽而問道:“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你沒發現嗎?”


    “什麽?”柳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什麽不一樣了,我的嗓子嗎?”


    她手輕撫上嗓子,微微垂下眼睛,“我這今天和未婚……和左天佑吵架了,嗓子喊得有點啞。”


    穆靈槐被她的遲鈍逗笑了,“我說的不是你的嗓子,是你的性格。”


    她蹲在柳梅麵前,仔仔細細看著她,眼神篤定:“你沒發現你沒有以前自信了嗎?”


    柳梅是個曾經紅遍半球的明星,雖然這幾年沒怎麽出過新歌,也沒開演唱會,整個人處於一個半隱退的狀態,但影響力還是有的。


    穆靈槐之前不止一次走在路上,聽到過商場裏正在播放她的歌。


    偶爾一次,柳梅的粉絲在她生日的時候包下了大半個城市商場的大屏幕,循環播放她的演唱會錄播。


    那是穆靈槐第一次看到在演唱會上的柳梅。


    雖然五官並不出眾,但她歌聲嘹亮,極具穿透力,站在舞台上被無數鎂光燈照耀,依舊像一顆自身本就閃閃發光的小星球,在粉絲的歡唿中盡情自傳。


    不圍繞誰,也不為了誰,熱烈又自由。


    跟現在的柳梅天壤之別。


    柳梅望著她的眼睛,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遲鈍得過分。


    “我的……性格?”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點不敢看穆靈槐的眼睛,總感覺她的眼神特別犀利,足以將她的一切看破。


    別過臉,她抿緊唇,好半天才問:“我的性格挺好的……”


    不然也不至於被蘇淼淼一次又一次地欺騙。


    穆靈槐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好吧。”


    都這麽說了,她還是沒有注意到,那她也就不必再說什麽了。


    看她站起來想走,柳梅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勉強把亂糟糟的頭發梳順,她趕忙追上去。


    “穆靈槐,”她追在穆靈槐身後,“你怎麽突然到這邊來了?”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質問的意思,她急忙改口:“我不是在質問你,我是……”


    “這家房地產公司是我新收購的,過來看看。”穆靈槐一指那家剛剛把蘇淼淼她們三人趕出來的放低長公司,輕聲道。


    柳梅:“……”


    想到自己剛剛的醜態很可能都被人看到了,她一張臉難堪地通紅。


    但穆靈槐的步子跨得很大,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她很快就顧不上難堪,急忙追上去。


    “穆靈槐,你剛剛還沒迴答我,為什麽要幫我!就算是碰巧路過,你也不用特地停下的……”


    大步走在她前麵的穆靈槐突然停下來,柳梅差點撞到她背上,手忙腳亂停下來。


    穆靈槐看了她一眼,感覺拐彎抹角地講,她不一定能聽得懂,沉思片刻,直接道:“我是來找你,請你幫忙的。”


    “幫忙?”柳梅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隨即苦笑了聲,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還能幫你,但我為了幫蘇淼淼,把我所有的錢都投進去了……當然,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隻是現在很難幫……”


    “我不缺錢,想讓你幫的忙也不需要你花錢。”穆靈槐打斷了她言語顛倒的解釋,“你現在還把蘇淼淼當成好朋友嗎?”


    柳梅看著她冷著的臉,臉上的局促的表情變成了一片空白,甚至有點冷寂的淡漠感。


    冷笑一聲,她眼神又恢複了剛剛想掐死蘇淼淼時的狠厲與冰冷。


    “朋友?我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這麽虛偽的家夥!”


    不過她更恨自己。


    明明,她早該看出來的。


    可偏偏,她被高中時代的濾鏡蒙蔽了雙眼,不僅失去了男友,還失去了這麽多年的積蓄。


    當然,那麽垃圾的左天佑,她也不稀罕!


    這麽想著,可到底是多年的感情,她心裏泛出一絲壓抑酸澀的痛感,眼圈漸漸紅了起來。


    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從左天佑強迫她給蘇淼淼鞠躬道歉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可能了。


    更別說他們之間除了蘇淼淼,還橫著左天佑那個剛從國外迴來的孩子。


    發覺自己想歪了,她趕緊甩甩腦袋把思緒收迴來。


    迴答穆靈槐的問題:“被她坑得這麽慘,我當然不可能再繼續和她當朋友!”


    “既然這樣,”穆靈槐滿意笑笑,“那你願意去報複迴來嗎?”


    柳梅:“……”


    她望著穆靈槐的眼睛,一下子愣住了。


    倒不是她沒有這個想法,而是……現在一無所有的她,還能有什麽能力和手段呢?


    “為了和左天佑結婚,我已經把事業全丟下了。為了幫蘇淼淼這個唯一的朋友,我的錢也全沒了……這樣的我,就算他們把我們送進警局,也沒人來幫我取保候審。”


    “我還能報複迴來嗎?”


    “能,當然能。”穆靈槐的迴答斬釘截鐵。“人脈和地位,我都有,你想重迴娛樂圈,我幫你。”


    她站在背光的陰影裏,柳梅隻能看到她被光勾勒出來的鋒利輪廓。


    看著她陷在光暗交加之間的臉,柳梅眼神中不可抑製地出現了兩分疑惑。


    “你就不怕……我借著你的幫助重迴娛樂圈,然後幫著蘇淼淼對付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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