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日後,糧草走漕運,過半已經順利送達軍中。


    蕭般若收到牧雲祈的來信,胸膛巨石終於輕放落地。


    既重任已經解決,蕭般若當日與兩名啟程,策馬往北境,一路趕赴鄰國駐軍營地。


    穿過荒蕪山路,蕭般若忽然湧起一股不好預感,袖中酥手一掐算,俏臉倏地微沉。


    蕭般若當機立斷,勒住韁繩,清冷目光犀利掃向四周。


    牧鈞兩人察覺蕭般若突然落後,停滯不前,疑惑迴首,卻聽到她神色凝重,揮手趕人。


    “不要管我,快馬加鞭迴軍營!”


    “你們主子一旦問起來,然他打贏勝戰,迴京去東宮尋我!”


    蕭般若口吻篤定,寥寥兩句似預兆某些事情,不言而喻。


    牧鈞躊躇不展,因他幾人要職便是舍命保護蕭般若。


    旁側牧禹果決朝蕭般若抱拳拱手,沉重道:“夫人保重,我等定把原話帶給主子。”


    說完,他揚起馬鞭,抽了牧鈞所騎的馬,直接把人帶走。


    馬蹄奔赴跑動,在砂礫石路揚起滾滾塵土。


    蕭般若望向小徑前方,酥手一扯韁繩,策馬跑入一側幽僻竹林。


    黛眉舒展,秀美小臉覆上一層刺骨寒霜,蕭般若眸光平靜掠過某處,繼而棄馬落地,仰視日上中天的淺薄日光。


    “偶遇太子殿下,倒不是見不得人的醜事,何必躲躲藏藏。”


    話落一息,方才蕭般若所看的方向出現一群人,為首騎著高駿大馬的,便是太子柳燕辭。


    正值外祖壽宴,柳燕辭連番接到刺殺失敗消息,難以坐穩京城,便借此由頭南下齊魯。


    皇帝稱他孝順,加諸厚禮,命他一同帶去自己的祝福。


    柳燕辭在齊魯,派人差了兩日,最終收到柳權衡迴京秘事,登時焦灼往迴趕。


    他萬萬沒想到,年前一波三折,本以為自己即將陷入一敗塗地慘狀,卻收到意外之喜。


    “軍師應在曹營,私自逃竄,輕則視作逃軍,可要砍頭降罪呀。”


    “不過幸好你遇到了孤。孤與父皇不同,向來珍惜能人,不究其過往。”


    柳燕辭一身米金江山紋繡錦袍,舉止投足自帶優越出生的矜貴,融合常年累月養成的儒雅謙和,更顯龍章鳳姿。


    對他溫謙示好的賞賜,蕭般若視若未聞。


    粉唇冷勾,她直白譏笑:“殿下前有迷惑,威逼我與姐妹同侍一夫,現假意放出投名狀,無非強行拉我入你的陣營。可見你虛情假意,毫無誠意,談何惜才。”


    兩父子一個德行,卑劣無恥!


    柳燕辭投了好胎,出生便封了太子,多年未曾見過蕭般若這等無禮冒犯的人。


    此刻,他麵色乍沉,雙目微冷眯起,露出不悅中泄露絲絲縷縷的殺意。


    蕭般若卜算過,這劫算不上大兇。


    登時,她心下已有主意。


    無視柳燕辭,蕭般若揚手輕揉了揉馬的鬃毛,低聲在它耳邊說了一句。


    隨後,白馬焦躁,脖頸扭轉,漆黑如墨的大眼睛似鄭重看了眼她,隨後馬蹄飛快一踢,狂奔遠去。


    見此奇狀,柳燕辭等人麵露驚奇,望向蕭般若的目光多了一分警覺與無知的敬畏。


    “我累了,不騎馬,給我整輛舒服的馬車。”


    蕭般若雙手環抱,美眸淡漠瞅眼柳燕辭,優哉遊哉提要求,半分不像即將麵臨囚禁的人。


    柳燕辭高傲,自然不屑在俗物刻薄客人。


    不過一刻鍾,柳燕辭的人便牽來安車。


    馬車外套牽兩匹踏雪烏騅,車內錦緞束墊,鑲金嵌玉,精美奢華,可見其非尋常高官所用。


    見下人掛上禦賜金鈴,上有象征太子身份的龍紋,蕭般若懶懶撩了一眼,鎮定從容上了馬車。


    柳燕辭隨後鑽入,卻觀蕭般若毫無淑女儀態,著履平躺在其上,不滿蹙眉。


    蕭般若視若無睹,扭頭衝他一笑:“我在牧家恣意隨心,最厭惡守那等繁文縟節。殿下若有意招攬我,盼你盡早習慣。”


    “蕭姑娘與長姐果然不同。”


    柳燕辭克製噴薄怒氣,嘴角勉強掛上溫和弧度,話裏暗藏嗬斥。


    蕭般若淡笑不語,小手揮了揮示意,接著兩指夾起香爐蓋子。


    柳燕辭自見一道殘影閃過麵前,香爐緩緩散發出一股藥香味。


    不難聞,卻奇怪罕見。


    柳燕辭警覺張手緊掩唇鼻:“你投放了什麽?”


    “安神藥。我起床氣大,殿下無事便下去吧,別無端端當了撞槍口的炮灰。”


    蕭般若間接應答,毫不客氣地轟人。


    柳燕辭麵色略微發青,再次垂眼望了一眼綢墊,已被蕭般若占去過半,唯有壓下鬱悶,轉身迴了馬背上。


    車門嘭的甩上。


    蕭般若視若未聞,一把扯過毛絨大氅,嚴實蓋在身上禦寒。


    美眸閉上一瞬,蕭般若腦中清明。


    太子大張旗鼓迴京,無非故意惹人去猜測車中女子,為事後逼她更換身份做鋪墊。


    牧雲祈,你可要爭氣點,早點迴京,否則……


    牧家新婦恐怕在謠言中,不知不覺死了。


    風雪漫卷,宮內金瓦下凝結出一條條冰掛,晶瑩剔透,泛出耀眼斑光。


    蕭般若以無名氏被困到東宮十日後,北境大捷傳至京城。


    一掃京城連日來的陰霾沉沉氣氛。


    原因無他,純屬柳權衡撿迴一命,迴了自己地盤,便不餘遺力,立刻遣黨羽光祿大夫彈劾國舅趙全德失職,造成征戰軍中斷糧。


    太子如臨大敵,派出都禦史反擊,上諫柳權衡調戲良家婦女,且嗜血成性,濫殺無辜。


    兩方勢均力敵,膠著不下。


    東宮,藏書閣。


    蕭般若推開沉重窗扉,雙手交疊趴在窗台上,眺望北境之處,美眸忽而一凝。


    她撿起窗台處落葉,五指相夾,沉吟片刻,翻手以掌心拂過。


    枯黃樹葉逐漸泛紅,不出半刻,無聲卷起星星火點,隨風疾速焚燒成灰燼。


    背後,柳燕辭屏氣凝神地瞧著這一幕,瞳仁微縮。


    良久,他滾動艱澀喉嚨:“檀兒算到,孤即將有一兇,惡人出自北境,你又卜測到什麽?”


    “紫氣東聚,牛鬥衝天狼,角宿凸顯。”


    蕭般若朝太子作揖一拜:“恭賀殿下,兄弟閾添瓦,亹亹仆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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