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如今竟然連瑤瑤都不信了嗎?


    袁青冥心裏驟然覺的荒涼又可悲。


    得了玄英點頭,溫儀景才坐上去,袁青冥清楚地看到了袁清瑤臉上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


    轉身之後,笑容裏更多幾分苦澀。


    在和他視線不小心撞上的時候,又迅速地避開了。


    而後,若無其事地迴到了梳妝台前,乖巧地坐好,任由嬤嬤給她梳妝打扮。


    女子開臉總是帶了些疼意,袁清瑤眉頭蹙了蹙,嬤嬤立馬緊張地停了手。


    袁清瑤朝著鏡子裏的嬤嬤笑了笑,“無礙,繼續吧。”


    看著房間裏的妹妹,袁青冥心底越發荒蕪的看不到邊際。


    溫儀景半閉著眼靠在拔步床上,虎皮好像自己會發熱似的,驅散了她身上一路過來的寒氣。


    她看向袁清瑤,又瞥向始終站在門口的袁青冥。


    兄妹二人之間,好像真的出現了隔閡,眼神之間都是閃躲和迴避。


    女子出嫁的裝扮總是格外隆重,外麵的太陽都隱隱露頭了,袁清瑤的妝發還沒做好。


    溫儀景閉著眼睡了一覺,袁青冥端來了一碗冒著熱氣的鯽魚豆腐湯,“阿娘,吃些東西吧,或者有什麽想吃的嗎?我讓人去準備。”


    溫儀景坐起身來,“這個就行。”


    她起身的時候,借著攙扶的力道很是不經意地抓住了玄英的胳膊。


    長離笑著接了袁青冥手中的托盤,“陛下,奴婢來吧。”


    袁青冥點點頭,鬆了手。


    溫儀景沒有任何防備地拿起了湯勺,不緊不慢地喝起了袁青冥送來的魚湯。


    袁青冥後退一步,笑了笑。


    迴頭,又端了一碗湯麵笑著送到袁清瑤麵前,“瑤瑤,吃些東西。”


    他殷勤的一點皇帝架子都沒有,仿佛就隻是家中的兒子和兄長,照顧懷孕的母親和即將出嫁的妹妹。


    “多謝阿兄。”袁清瑤也沒駁了他的麵子,笑著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袁青冥開心地笑了笑,搬了凳子坐在袁清瑤身邊。


    嬤嬤們都識趣兒地退了下去。


    “瑤瑤,我知道你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氣,可我真的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對你動手。”袁青冥麵色真誠,“阿兄和你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生氣了,可好?”


    袁清瑤吃著麵,悶悶地嗯了一聲。


    袁青冥笑容立即滿足了起來,小心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羊脂玉的鐲子,“這是母親留給你的鐲子。”


    袁清瑤偏頭看過去,她抬手將觸手溫潤的鐲子拿在掌心裏,“母親留給我的?為何阿兄之前沒拿出來過?”


    “我想著等你出嫁的時候,當母親給你的添妝。”袁青冥笑著解釋。


    “父親呢?父親生前可有給我留嫁妝?”袁清瑤將鐲子戴手上,又好奇地問。


    “父親走的匆忙,並未特意留什麽。”袁青冥笑著說,“父親生前的財產這些年也都用來養兵馬了,倒是還有一副玉石圍棋,我放你嫁妝裏了。”


    “玉石圍棋?”袁清瑤納悶,“也未曾聽阿兄說起過,當初為何沒用來養兵馬?”


    “那是父親生前最愛,我本想留個念想的。”袁青冥解釋道。


    “那為何阿兄如今又舍得給我了?”袁清瑤再次追問。


    “你如今成婚,父親總該為你準備一份嫁妝,這是他唯一值錢的東西了。”袁青冥道。


    “多謝阿兄了。”袁清瑤沒再追問,更不會拒絕。


    旁邊拔步床上,溫儀景似乎還在閉眼睡著,可兄妹二人之間的對話,沒避著她,她都聽的清楚。


    心思輾轉,似乎抓到了些許的頭緒。


    袁清瑤這個公主的婚禮辦的十分順利,看著人拜堂之後,溫儀景便有些疲累,起身迴了家。


    “夫人,我記得那棋盤……”迴到家,房間裏隻有長離和溫儀景二人,長離擔憂地說。


    當年事情發生的事情,長離已經是溫儀景的人了。


    素商也都清楚。


    “是袁雲川最喜歡的,去廟裏的時候,帶著了。”溫儀景接了話。


    “今日陛下也沒刻意避諱您,袁雲川看來是應該知道公主出嫁的事情,他該不會是生出別的心思了吧?”長離擔心地問。


    將一個人困在廟宇中十年之久,他真的能甘心嗎?


    尤其是他的兒子如今是九州之主。


    更是連女兒出嫁這樣的大事都無法出席,袁雲川甘心?


    ……


    “公子,卓家老爺子出事的地方,有了新的線索。”正月十四,青鸞臉色不太好地走進了蕭玉京的書房。


    蕭玉京這幾日很忙,他之前為了打壓其他族人,拋出去許多產業,如今手中能賺錢除了金礦,就是從奉高劉家薅的生意了。


    這幾日他一直都在整合之前已經沒有優勢的產業。


    “袁雲川可能還活著的。”青鸞湊到桌前低聲說,“那老頭子就是因為得了袁雲川的消息,所以特意尋過去的。”


    “我查到在公主婚事定下來的兩日後,那山中有人送出了一套棋盤,這套棋盤,如今是公主的陪嫁。”


    “小皇帝逢年過節還會派暗人往山中送節禮,我們的人不曾見過袁雲川本人的樣子,可卻在廟裏看到有人帶發修行,說那人和袁青冥有三分相似。”


    探查山中的事情並不容易,在那裏駐守了許久,才因為摸清了山下百姓的模樣,性格等,易容成了對方的樣子上山。


    幾番折騰,這才有了幾分眉目。


    蕭玉京落在算盤上的手一緊,“袁雲川竟然可能還活著?”


    這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人活著,在如今兒女都已經坐擁天下的時候,卻還能安分地留在山中做假和尚?


    “當年,都說袁雲川是遭到鄭家刺殺,藥石無醫而亡。”蕭玉京迴憶道。


    當時袁雲川一出事,還讓他也跟著緊張了幾日。


    那時候,溫家雖然還沒徹底投誠,但明天的也是向著鄭家。


    若是袁雲川死了,東昭城淪陷,鄭山君的勢力則會進一步擴大。


    當時他還擔心過溫儀景作為溫家嫡長女,會幫忙說服袁家投誠鄭家。


    若真是如此,他蕭家手中的兵馬,隻怕不是鄭家的對手了。


    可令他驚訝的是,溫儀景竟然沒有投誠鄭家,並且將這樣的局勢維持了許多年。


    “可是,若袁雲川沒死,夫人可否知道?”青鸞擔心地問。


    溫儀景年少嫁給袁雲川做續弦,雖然二人沒有子嗣,可是這麽多年幫袁雲川養大一雙兒女,撐起袁家,或許也是有情分的。


    隻看青鸞的表情,蕭玉京便能猜出他在擔心個什麽。


    蕭玉京閉了閉眼,淡淡道,“也可能是根本不知道,所以才沒派人將人砍了。”


    隻是好好的,袁雲川作為一城之主,為什麽要假死出家呢?


    留下一雙年幼的兒女,就不怕被人害死嗎?


    不,這很不對……


    “夫人今日可在家?”蕭玉京問,“公主沒來吧?”


    袁清瑤出嫁後,第一天溫儀景作為裴言初的姑姑,請了人吃飯。


    第二天袁清瑤自己過來又蹭飯。


    第三天袁清瑤迴門,溫儀景入了宮。


    第四天袁清瑤又來了。


    第六天,袁清瑤開始準備去邊關的事情了,溫儀景又親自過去關心了。


    一直都沒怎麽消停呢。


    “應該沒有吧。”青鸞也不知道,“我讓人去問問。”


    “算了,你直接推我過去。”蕭玉京有些等不及。


    奈何,今日太後娘娘出門了,並不在家。


    溫儀景這幾日心情也不太好,她派去廟中查探的人迴來了,袁雲川似乎已經離開下山了。


    她懷疑人可能進了京,隻是她派出去的人,並沒有查到任何袁雲川入京的蹤跡。


    所以,她這兩日裏往公主府和皇宮都去得很勤。


    隻是不管是袁清瑤還是袁青冥,她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難道袁雲川是自己偷跑下山的?”長離猜測道,“可是小皇帝的人,真的看不住一個袁雲川嗎?”


    這麽多年都沒出任何意外,為何如今就看不住了?


    是袁青冥的縱容,還是真的讓卓元良那個麻煩精給鑽了空子?


    “若是袁雲川下山,他最想做的會是什麽?總不能就隻是為了看著女兒出嫁吧?”溫儀景甚至懷疑袁雲川早就已經入京了。


    那玉石棋……


    到底是袁雲川主動送的,還是袁青冥去要的?


    “袁雲川對他的亡妻情深義重,應該不會想來破壞您如今的生活,除非是有人故意挑撥了什麽。”長離猜測說。


    “可一個男人守著一個死去的女人,青燈古佛的過了這麽多年,往日的情分,又還剩下多少?”溫儀景對此表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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